夜深歌!
除了女將兩軍之外,北淩的狼牙軍、冰封軍、邊戍虎軍各抽調二萬人組成三路遊擊軍,由各自主將推舉的將軍統領。
五將點兵之後,夜色漸黑,他們連夜悄悄出發,按照既定的五條迂回山路,趕往距離最近的設伏地點,目的就是為了將蟄伏山林田野的西戎餘寇驅趕至主戰場,撒網式圍剿。
可這名義上因地製宜,利用赫和軍士熟悉地形的優勢分兵作戰,實際不過想趁機拆分赫和大軍,將兩國軍馬融成一片,北淩此舉無非是為了日後收攏赫和大軍、吞並赫和國土做好的準備。
顧予初心裡清楚明白,範越頃更是心中有數,於是她就著淩不惑給的特許,在範越頃的默默推波助瀾下,最大範圍的保留了赫和的精銳,連著毛遂自薦的束淵,帶著淩不惑安排的一行精英護衛隊,組成了自己的戰鬥力。
紅釵軍被整整齊齊的分成了五小隊,隨各軍出發,但範苑仍舊跟在顧予初身邊。除她之外,還有一個人是顧予初非要不可的,那就是當年與她騎射一決高下的戍城軍羽箭營參領邱野,此人箭術了得,之前戰事上英勇機敏,最適合配合衝鋒、掩護伏擊。
單明曦這軍,是由她的父親親自為她挑選自家精銳,再加上熟悉地形的赫和軍,戰鬥配置也是了得。
兵貴神速這個到底誰都懂,淩不惑來不及與顧予初交代一句,便隻得送她們出征,自己則帶領主力大軍守好西線、北線的主戰場。
五日之後,前線傳來的塘報,五軍在潛行至第一個預計據點時,其中三軍遭到西戎伏擊,其中就包括顧予初那一軍。
好在事先研究備戰充分,並未冒頭突進,在有限的傷亡下,三軍各自剿滅了第一批西戎殘軍,探得了第一份有用敵情。
西戎殘軍東西線戰場目前還剩餘二十萬人左右,他們與西南線主力軍聯絡被隔斷,糧草勉強可以撐過穀雨,若孤注一擲在東南線主戰場與北淩大軍硬碰硬,基本毫無勝算,於是他們迫於無奈拆分為十支部隊自謀生路、自行秘密突破西線,爭取生機。
若他們所言不虛,也與之前的預估不相上下,北淩這次派出軍力與他們現下的實力相當,若不出意外,勝算很大。
接下來,西戎想要以靜製動,北淩必須以動破靜,下麵就要看哪一方可以先發製人了。
沒過半月,淩不惑再次收到最新塘報,單明曦以幾車假糧草為誘餌,行至山野水田邊,引出了林見埋伏的百來個西戎殘寇,接著追殺蟄伏的另外一千餘人,他們慌亂撤退之時,被狼牙軍逮個正著,無一生還。
冰封軍一側,四十來個人,化妝成土匪押送多個姑娘入山,姑娘哭哭啼啼,土匪叫叫嚷嚷,誘引敵軍半路劫殺,然後順藤摸瓜,摸進了西戎三千餘人的營地,內外接應之下,整個營地被襲,西戎撤營的過程中,又被戍邊虎軍截了後路,兩相夾擊之下,這部分敵軍全軍覆沒。
雖然喜報頻至,但顧予初這邊卻毫無消息,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這讓淩不惑坐立不安了起來。
事實上,她們這軍,在先頭小隊化妝成當地老百姓偵敵的路上,遇到了不明身份的官兵伏擊,但對方人數不多,更談不上什麼功夫和軍紀,卻身著北陵、西戎、赫和不同軍服鎧甲,先頭小隊留下活口抓到顧予初麵前,才弄清楚是土匪冒充想要趁火打劫。
留有的活口說,前天有官兵冒充土匪在前幾個山頭劫持良家婦女。他們大當家最看重自己的名聲,這從天而降的屎盆子氣的讓他掀了桌子,發誓要報仇,於是命他們扒了些死人的衣服鎧甲,準備去村裡乾上一票,去抹一抹官兵的臉麵。
顧予初尋思著官兵冒充土匪劫持良家婦女八成是其他幾軍誘引西戎的計策,但這小土匪的一番話倒是讓她心生一計。
這幫草寇盤踞此地多年,各個山頭都有隱蔽又成熟的哨崗,消息最是靈通,如果有西戎軍馬秘密藏匿此處,最先得知的必然是他們這些個地頭蛇。如此一來,她們自行偵查冒險又廢時,不如利用好這現成買賣,讓這些土匪做她們的行軍的耳目,如此便可事半功倍。
於是她命束淵、邱野、範苑盤踞在鳳凰山石穀兩側,原地待命,若遇敵軍,隻利用地形設伏,不許強攻。而她則在小土匪的帶領下,獨自一人深入那個讓當地百姓聞風喪膽的鳳凰山金牙寨。
過了山寨的重重關卡和堡壘,深入土匪巢穴,她就當即解了自縛的繩子,不費吹灰之力放到了幾十個小打手,引出了金牙寨三個當家人。
瞎了一隻眼睛的大胡子老三和油頭粉麵戲文裝扮的老二爭相要上前與這個突然闖入、不知天高地後的女人博上一博,可都被大當家給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大當家睨著丹鳳眼質問道。
顧予初定循聲望去,競是個儀表堂堂的主兒,若不是右眼瞼上邊猙獰的刀疤,連著斷眉,乍一看還以為是文弱的白麵書生。
她捧著佩劍,仰頭朝他莞爾一笑,仿佛夏日林間的晚風,讓這個素未蒙麵的大當家心中酥麻一片、蕩漾開來。
“鄙人有事相求。”
“可以。”大當家沒有問何事,便毫不猶豫的當即應了下來,這讓身後的大胡子和油頭粉麵,以及全寨的兄弟們都大驚失色。
顧予初本人也驚的掉了下巴,“不知大當家有何條件?”
“我看上你了!”大當家直接了當的表白,“這就是戲文裡所說的一見傾心。”
顧予初愣了一會,然後竟然沒忍住嗬嗬嗬捧著肚子笑彎了腰,她竟然第一次用上了自己那無跡可尋的美色,毫無征兆的擺平了手裡的麻煩事。
“有什麼好笑的?”油頭粉麵故作瀟灑的擺弄著額頭一縷垂下的鬢發。
大當家卻不以為意,“我金玉堂從來不欺負女人,你我單打獨鬥,若你輸了留下來給我當壓寨夫人,若你贏了,我便以身相許,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