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哥,答應我,彆去。我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死不足惜,不值得你拿自己及北淩冒險。小帆,我留給你了,請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上一定要救救他,好麼?”
淩不惑蓋頂的怒氣傾瀉至全身,他緊握著的拳頭顫抖著。
“蕭大哥,好不好?”
顧予初帶著哭腔繼續哀求道,門外站著北淩的大小將領,她真的害怕他會為了自己不顧大局,孤注一擲,那怕隻是萬一中的萬一。
若北淩因此上下軍心浮動,那不正是啟幀樂見其成的麼?
這些厲害輕重淩不惑怎會不知,但他也實在見不得她如此淒慘怯懦的模樣,一把將她強拉起來,忍著鼻尖的酸楚,屏息應道。
“好。”
啟幀說的很對,她總能輕而易舉的拿捏住自己,而後輕易被他人所控。
聽到這句承諾,顧予初高懸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門外北淩大小將領也皆是如此。
“既然十一公主願意,那我們當即啟程。”
啟幀站了起來,看了這麼一出好戲,終於得嘗所願,但他心裡並不快活,顧予初眼裡對淩不惑的信任和依賴他是那麼的似曾相識又恍然流失指縫,心裡的嫉妒和憤恨到了極致。
“等一下。”顧予初沒有理會他,反而向淩不惑身後不發一句,憋的滿臉通紅的束淵招招手。
可氣極了的他怎麼也不肯上前半步,顧予初無耐,隻得走到他身邊,拉起他的手,用力展平緊握的拳頭,寬慰道“乖乖聽話,等我回來。”
此時,束淵再也撐不下去了,死死拉住姐姐的手不放。
啟幀冷漠又不耐煩的催促著“十一公主,時間不早了。”
“相信我,等我回來。”她低頭重複著,可自始至終都不敢抬眼看一看近在遲尺的淩不惑,她這樣拿捏他的感情,利用他的不忍,哪裡還能再恬不知恥的與他安然道彆。於是,她掙脫弟弟的牽絆,隨啟幀而去。
過了很久,淩不惑才惆悵的出了營帳,再看到大小將領緘默又緊張的列成一排,心中頗為震動,這一刻才真正體會到江山和美人難以兼得的無奈,明白了為君的不易和艱難。
他當即下令,大軍分兩路,一路駐紮赫和邊境城池,一路折返瓊州。另外,命悄悄吾岑快馬加鞭回雲京報信。
兩日回瓊州的路程走了四日,終於顧帆安全完好的躺在軍營的廂房中,當夜,淩不惑為他換藥施針後,疲憊又落寞的一個人漫無目的的閒逛,月涼如水,讓桎梏的心和影子更加悲寂。
單明曦跟了他很久,直到淩不惑喚她出來,她才知道自己很早便被發現了。
“這麼晚了還不睡?”淩不惑輕鬆的問候著。
“不惑哥哥,我本來想去幫忙的,可是”單明曦很是抱歉,這麼多天眼睜睜看他辛苦,卻什麼也做不了,更尋不到機會與他聊上幾句。
“你當避嫌的,沒做錯什麼。”淩不惑淡漠的安慰道。
“顧帆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們如此在意他的生死?”她問出了心中多日的疑慮。
“早年我化身軍醫,在東啟的軍營?中認識了他們倆,我們三人一見如故,甚是投緣,顧帆這個小子滑頭的很,總喜歡纏著我討酒喝,纏著她學功夫”他稍稍頓了頓,似乎不願提及太多,“所以,我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死了。”
“可他畢竟是北淩的將領。”
“所以呢?”淩不惑蹙眉質問道。
但見到單明曦內疚又委屈的模樣,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悄悄收起了眼中的厲色,“對了,我該謝謝你才對。”
“什麼?”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有些迷惑。
“那夜的騷亂,謝謝你幫著吾岑一起穩住全軍上下、遮掩封閉消息,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這件事本是淩不惑最不願提起的,他從未想過向來自己沉穩鎮靜的自己也有失魂落魄、慌不擇路的時候,而這所有的一切竟然源於一個女人。
“沒什麼的。”單明曦低下頭猶豫著什麼,而後又抬起頭仿佛下定了決心,“不惑哥哥,你不應該為了一個女人孤注一擲、糊塗致此。”
“若是為了你呢?”淩不惑雖明白這個道理,但卻聽不得這樣話。
“我才不會讓你為我深陷險境、棄大局於不顧!”她激動了起來,信誓旦旦的說道。
“她也一樣。”淩不惑悵然的閉眼,語氣輕飄,卻道出了他心中無數次的確認和堅持。
“你怎麼變成這樣?!”聽到這樣的答案,單明曦驚詫又失落,事到如今他竟然還在維護那個女人,一下子怒了起來,“難道北淩的江山抵不過一個阿諛諂媚、不知羞恥的女人麼?!”
“夠了!”他嚇止住她,眼裡的怒意再也掩蓋不住。
“你到底要被她蒙蔽、欺騙到什麼時候?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還不如雲京那個荒誕無恥的淩子域,至少他活的還像自己。”
“我的事我自己有數。”淩不惑冷漠又堅定。
“我才懶得管你!但她若是再敢利用你,我一定殺了她!”單明曦吼了出來,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淩不惑輕功點地,飛上了屋頂,抬頭眯望著月亮,苦笑了出來。他胸懷天下、運籌帷幄,卻唯獨拿不住一個她,這種病,他醫不了自己,也隻得放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