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和他家絲毫不因你之前的逃婚而心懷芥蒂麼?”
“說實話,我也有擔心過,不過他剛回雲京能說服雙親再來提親,肯定是廢了一番的功夫的。再說了,我給我自己卜了一卦,大吉,說來奇怪,同樣一件事,四年前就是不行。”禦白向來迷信時機,如今看來,是紅鸞星動撞上心中有數了。
“好吧,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三年抱倆。”聽到此處,顧予初也不再糾結,真心報以祝福,禦白一臉歡喜。
“唉,你們一個個都有了著落,就剩我一個了!可憐啊!”言風攤攤手,很是無奈。
顧予初與禦白相視一笑,“你的婚姻大事可算的上半個國事,要從長計議!”
半月之後,複誠王府與戶部尚書再次聯姻,成了當下雲京最熱鬨談資。
成婚當日,顧予初、言風、單明曦陪在禦白身邊,複誠王府張燈結彩,熱鬨非凡。也是這次,顧予初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最雲淡風輕、醉心音律的複誠王。
今日嫡女大婚,本就閒雲野鶴、保養得宜的他更是滿麵春風,即便與賓客相賀時眉眼間也藏不住的幾條皺紋,亦不能掩蓋他分明精致的五官,特彆是挺拔如青年般的背影,讓她一瞬間明白禦白為何對從前的寧逸如此挑剔,畢竟有親爹的這樣的背板,她想閉著眼睛都不行。
不過話說回來,複誠王的確最諳熟如何當一個富貴閒散王爺,越是無心政事,越是得帝王眷顧,你看這王府的規格和裝飾便能知曉。
整個雲京都知道複誠王乃性情中人,為了音律知音肯散儘千金,這一次兩次尚可,次數多了再多家產也都有掏空的時候,好在複誠王妃是個勤儉持家的能手,憑一人之力撐起整個王府,這也許是她看起來比複誠王蒼老的原因吧。
禦白一身暗紅色、琉璃藍相間的嫁衣以及珍珠鳳冠拜彆父母雙親。
誰料這傳統的禮節之後,複誠王還彆出心裁的為愛女準備一場堪比宮宴的音律新章。
來自雲京城各大樂坊的頭牌伶人粉墨登場,有人規坐樹下撥弄箜篌、中阮,拉奏四胡、潮爾,有人斜倚欄杆吹響長蕭胡笳,有人獨坐彈奏琵琶、托不秀爾,還有人盤坐叩響答臘鼓及編磐,各種不相及的音色混合在一起,竟然如此的和諧悅耳。
第一曲以琵琶為首,第二曲以潮爾為主,曲意延綿、餘音繞梁。
若這些還不能打動素來要求極高的豪府世家貴人的金耳,那麼這接下來的第三曲,則讓他們不得不人人嘖嘖稱奇,點頭讚歎複誠王當真大手筆!
屋簷上飄然而至清婉回旋的琴音仿佛一條亦剛亦柔的長辮,將庭間寬纖音色重新打亂再編排,變得更加的扣人心弦。
素衣幃帽,一琴纖手,風骨卓然,是頂頂大名、浮萍行蹤的琴帝!
“禦白說嫁人千萬不能嫁他父王這樣的,等於養個敗家又任性的兒子。”不懂風情的言風小聲與顧予初嘟囔道。
顧予初對這位亦事琴帝非常的好奇,他到底是誰?今日莫不又是淩不惑特意安排的?
站在一邊的單明曦也同樣的若有所思,她與這位琴帝近些日子頗有緣分,雖那日深夜誤闖他的院子之後再無聯係,可她心裡總覺得他不是隨遇而安小住雲京,更像是有意遁入北淩的風雲一般。如果真是這樣,他到底為誰若用?
三曲曲罷,眾人拍案叫絕,琴帝飛身不見蹤影,就在大家失望之餘,伶人門齊齊起身,由叩響答臘鼓的伶人帶隊,上前彎腰行禮。
“我等受太子殿下之托,與雲京藝絕伶人一道為複誠王府喜事奏樂添彩,祝願新郎新婦百年琴瑟、花好月圓,也願黑水十一部落與北淩永結同好、日久彌堅。”
這番話顧名思義,這琴帝也是太子門下之人,而黑水十一部落更是唯太子馬首是瞻,但複誠王就是個閒散貴人,即便得君上信任,淩子域也不至於假借異族之力如此公然討好,這讓顧予初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殿下有心了!”複誠王摸著精心修剪的胡子,笑眯眯地答道,然後大手一揮,“賞!”
至此,在眾人聲色各異的猜測之下,一場彆出心裁的送嫁才迎來了最令家人揪心令看客期待的時刻。
禦白在新婚夫婿的攙扶之下,拜彆父母,坐?上花轎,隨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踏上以後的人生。
複誠王府的熱鬨猶在,王妃偷偷垂淚,王爺雖依舊容光煥發但抑製不住的失落襲來,就在這樣矛盾情緒之下,宴席開場。
顧予初紅著眼睛領著泣不成聲的言風、心不在焉的單明曦,出了複誠王府,趕往寧府觀天地之禮,可在無意間瞥見熙攘的賓客中有一位穿著北方異族卻與啟幀相似的側臉,這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頓時心提起了半截,可今日日子太過特殊,往來兩府時間倉促,她終究還是來不及一探究竟。
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