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歌!
有女俠提著地痞流氓蹬了瓊州府衙的大門,府衙外因此炸開了鍋,但公堂內卻出奇的安靜,公差衙役四人立於兩側,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麵無表情。
顧予初也並不著急,她不動聲色的立於堂下,眯著眼睛盯著公堂正梁上高掛的清明如鏡的匾額。
她身邊的無癩男人齜著牙齒像蛤蟆一樣勾跪在地上,他的左臂被單向挾製住,背上壓著顧予初的右腳,耷拉著腦袋,已然放棄了抵抗。
過了幾分鐘,瓊州府尹嚴霆帶著主薄師爺方寬姍姍來遲。瞧他們倆年紀都不過三十出頭,這一點出乎了顧予初的意料。
“大人!小人冤枉,被這個女強盜在街上無緣無故打人!您瞧瞧我的臉,都被打腫了!”
無賴男人一改方才的慫狀,惡人先告狀了起來。
未等顧予初反駁,高堂正中瓊州府尹率先厲聲開了口“你既是受害者,又何來冤枉可言?!”
無賴男人被問的啞口無言,氣勢一瞬間被澆了個乾乾淨淨,這讓還未發一話顧予初對他刮目相看了起來。
仔細瞧他和師爺的長相,皆是清秀,可眉宇間的銳氣和剛毅卻也是一目了然。
“堂下何人?有何事呈稟?“嚴霆語氣稍有緩和,問向顧予初。
”民女藍葉。”沒等她繼續開口,嚴霆身邊的師爺方寬一聲喝令,讓顧予初本來還有些彆扭的自處一下子化為烏有,她是最怕假好人笑臉相迎的態度,若是起了衝突,倒顯得是她的不是,可現在好了,他們要來硬的,卻不知硬碰硬她最為拿手。
“大膽,你可知這是哪裡?!“
“瓊州衙門。“顧予初噗嗤笑了出來,這些人是當她是傻還是慫?
嚴霆眉梢微閃,不惱不怒,麵對官府公堂,這個女人竟不卑不亢,有如此氣魄和膽識,來頭肯定不簡單,於是慢悠悠的開口道“你既清楚,為何見到本官不跪?
“律例上的公正筆筆皆是,但驚堂木下的公正卻不常見,大人若真能做到像這牌匾上寫的清正廉明,自會得百姓信服敬仰,又何須在此糾結與案件無關的小事。強權之下的違心屈服,還是發自內心的認同和尊重,就看大人的選擇了。”
嚴霆和師爺方寬對視一秒,默契十足,再不糾結上下禮節和官府威嚴。
“好。且說正事。你大張旗鼓的蹬府所為何事?”
”此人數月來橫行集市,魚肉鄉裡,還說自己背後有人,無人敢管,不知道大人有沒有這個膽子決斷。”顧予初故意激將道。
“竟如此猖狂?!”嚴霆一臉嚴肅,可這一語雙關聰明人都聽的明白。
”小人冤枉,是這個女土匪血口噴人,我被一個女人都打成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有本事欺負旁人。”跪著的無賴男人聽著大人語氣不對,著急解釋道。
“堂堂七尺男兒,被一個弱女子教訓的翻不得身,還好意思到處宣揚。“嚴霆又一次給了他警告,而後又給他了一絲希望,追問起了細節“那你說說她為何要打你?”
“小人哪裡知道,我好好走在路上,她衝上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大人看看我身上臉上都腫了這麼老高了。”
無賴男人連忙卷起了褲腿,展示起了自己的傷,好賣賣慘,但嚴霆並沒有理會,轉過頭去問向顧予初
”你打了他?”
“是。”顧予初答的乾脆又簡潔。
“為什麼要動手?”他繼續追問道。
“他當街目無法紀,搶攤鬨事。”
“哪裡的攤子?”
“城南口豐記麵攤。”
“大約什麼時辰動的手。”
“半個時辰前。”
問清事情的關鍵信息,嚴霆悄悄遞給方寬一個眼神,方寬立馬明白了意思,趁著他與同堂下那個無癩閒聊的功夫,悄悄退了下去。
“你這臉傷的挺重。”嚴霆虛寒問暖道,那無賴見狀以為自己占了上風,賣起乖來。
“是的啊,我的腿也受傷了。”
”依本官看,你這個傷不像是拳腳所致,倒像是棍棒所傷。”
“大人英明,她就是用棍子打的我!”無賴指著顧予初頤指氣使的指證道。
顧予初橫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嚴霆,並沒有為自己分辨一二。
“那她用的是木棍還是鐵棍?”
“鐵棍!”無賴男人著急落實顧予初的罪責,想都沒想,就禿嚕出嘴他認為對他來說最為有利的選擇。
“呦,若真是這樣,那她出手可算是輕的了,否則,你的狗腿恐怕早就已經折了!”嚴霆本還平和的語氣一轉,嚴厲之下,將那無賴臉上討巧的喜色震的粉碎,他心裡大喊不妙,立馬換了說辭。
“不不不,小人記錯了,是木棍,是木棍。”
“可你剛剛還說是鐵棍。”嚴霆又寬和了起來。
“小人被打了腦袋,頭疼的厲害,興口胡說的。”
”原來是這樣。”嚴霆笑了笑,”本官看來,你興口胡說的可不僅僅是根棍子那麼簡單!”
“小人不明白大人是什麼意思。”堂下跪地的男人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低著頭,慌亂的隻能裝起傻來。
“方才市井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本官一查便知,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也沒有用。不過,倘若你若能主動認罪,本官可考慮從輕發落,如果你再能供出你背後的勢力,更可以將功折罪。”
無賴男人沉默良久,想了又想,
嘴還是很緊“沒有什麼背後的勢力,小人是冤枉的。”
“你一介平民,若無人撐腰,怎麼敢在瓊州城集市上橫行霸道,按月強行收取錢財?”顧予初抓住關鍵,質問道。
那無賴橫了顧予初一眼,而後心一橫,居然抬起來頭,盯著嚴霆說了句非常有分量的話來“我要是說了,怕大人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