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大娘越看,心中是越懷疑。
偏生牡丹姑娘還以為鐘大娘看的是如花似玉的自己,睨了她一眼,仍舊站在那裡擦拭頭發。
這漫不經心的一睨,倒是讓鐘大娘下了決心,立即衝過去,鉗住牡丹姑娘的手:“你,你這玉鐲哪來的?”
牡丹姑娘唬了一跳,心虛地要將手縮回去:“你這老媼,是要作甚。我手上玉鐲,自然是我的。”
“不可能。”鐘大娘厲聲道,“你這玉鐲,分明是我家的東西!”這玉鐲,原來是已經傳給她了,後來她死了丈夫,婆母怕她跑了,便將玉鐲收了回去。這麼些年了,她對這隻玉鐲耿耿於懷,記得清清楚楚。
阿娘在外麵鬨起動靜來,鐘麗挺著肚子趕緊出來:“阿娘,這是怎麼回事?”
“玉鐲,這是我們鐘家的傳家寶。”鐘大娘是越看越篤定,這玉鐲,分明就是她曾經戴過的那隻。
鐘麗對這隻玉鐲,也依稀有印象。不過她還有幾分理智:“阿娘,不如我們先回去問問祖母。”
鐘大娘哪裡肯走:“不用問,這隻玉鐲,就是我曾經戴過的那隻!”
牡丹姑娘在聽到鐘家二字時,神色早就有些不安,但這玉鐲是鐘源心甘情願給她的,她又怎肯給回。偏生鐘大娘力氣極大,將她嬌嫩的手腕嵌得極緊,她情急之下,喊道:“這是鐘源給我的,便是要回,也是鐘源來討!”
鐘源,竟是鐘源給她的!
可這牡丹姑娘,可是個青樓裡的姑娘!自己的兒子,將鐘家的傳家寶戴到了一個青樓姑娘的手上!
鐘大娘一下子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來。
鐘麗不敢置信:“定然是你哄騙了我阿弟的,我阿弟怎麼可能將我們家祖傳的玉鐲戴在你手上?”
牡丹姑娘是個青樓姑娘也就罷了,還與阿真的二叔有瓜葛,鐘麗頓時覺得惡心至極。
“我可沒有哄騙他。是他心甘情願的戴在我手上的。”牡丹姑娘冷笑,“不信待他回來之後,你們再問他!”
牡丹姑娘話音才落,鐘大娘眼前一黑,跌在地上。她此前還嫌棄香珠兒這不好那不好,結果她那好兒子,竟然喜歡上一個青樓裡的姑娘!若是傳出去,她們鐘家還有何臉麵見人?
“阿娘,阿娘!”鐘麗嚇得大叫,彎腰想去拉阿娘,肚子卻一陣陣的發緊發疼起來。
她抱著肚子,開始呻吟。
牡丹姑娘嚇得花容失色:“我可沒動你們!”
“快去請醫工啊!”阿真忍著痛走出來,朝她大喊。
女兒竟是要生了,鐘大娘也不敢暈了,掐了掐自己的人中,爬起來扶女兒,嘴裡念叨著:“阿麗莫怕,你如今懷了七個多月,七活八不活,孩子生下來也能活,你莫怕,你莫怕……”
牡丹姑娘沒動彈:“我又不是離州人,我上哪裡去請醫工……”
鐘大娘朝她喊道:“燒水你可會?去燒些水!”
阿真雇的粗使婆子聽得動靜跑出來:“我接過生,有經驗,不過你們可得另外給錢。”方才那一出,她是看得津津有味。沒想到在離州城,也能看到這麼精彩的戲碼。嘖,還真是值當了!
阿真簡直被氣得吐血。不是說越是偏遠的地方,人心越淳樸嗎?怎地都這時候了,這婆子還想著要錢!
這處院子手忙腳亂,另一處院子裡,氣氛則有些詭異。
“給我倒茶。”蔣韻吩咐燕娘。
燕娘仿若未聞,兀自繡著香袋。
蔣韻不禁有些惱火。燕娘剛過來時,倒是還聽使喚,叫倒茶便倒茶,叫倒洗腳水便倒洗腳水。可時間一長,便有些使喚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