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消散後,濃霧退去。
胡小郎君發現,他們仍在荒川岸邊,河水滔滔,風聲兮兮,夜色如墨。
從未有過大船,也未有過半仙半鬼的天女,一切似乎隻是虛幻。
顧嬌望著眼前奔流而去的荒川河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娘子?”
他問了一句。
顧嬌回過頭來,輕聲道,“等天亮了,真的渡船應該就會過來了。”
果然,不多時天亮了,一條渡船從對岸而來。
雖然不若昨晚那條船大,但也足夠乘下三人一馬一車。
撐船的有兩人,一是位上了年紀的老艄公,臉色黝黑,穿了蓑衣戴著鬥笠,另一位似乎是他的兒子,也是皮膚黝黑一臉憨厚。
兩人幫著把馬車牽上船,綁好繩結,還給馬兒拿了些草料跟水,動作十分熟練,應是習慣照顧馬匹大牲口了。
顧嬌並沒有呆在馬車裡,她下了車,獨自一人站在船頭,看著荒川河中泛著白沫的浪花,沉默不語。
娘子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胡小郎君在心中嘀咕,這時候寧寧偷偷問他,“好好,昨晚那個東西怎麼迷惑你了?”
胡小郎君俊臉一紅,搪塞道,“她請我吃好酒好菜。”
“你沒上當?”
寧寧一臉不信。
“……”
好歹也是見識過京城裡燒尾宴的狐狸,能被那點鄉野裡的果子水酒迷惑嗎?
“你彆糊弄我,我知道的,她一定是用美色誘惑你,可惜,長得不夠美。”寧寧翹起手指,點了點胡小郎君的鼻尖,“她沒有你好看。”
那倒也不是,七娘子貌美,隻是她做得太假,明明心中不屑,卻要做出嫵媚多情的模樣,顯得十分矯揉造作,又如何能騙得過一隻狐狸。
“彆說這個了,你不覺得娘子怪怪的嗎?”
寧寧聽他這樣說,也點點頭,道:“昨晚那個東西,說了一句話,娘子自那以後就有點奇怪。”
“她說了什麼?”
“我也沒聽清,不過她叫了一聲,龍吉什麼的,聽不明白。”
“龍吉?那是什麼?”
兩人都不明白,湊在一起嘀咕半天,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不多時,過了荒川河,胡小郎君掏出錢付了渡資下了船,讓顧嬌寧寧上車坐好,就要揚鞭趕馬而去。
“小郎君,且等一等。”留在船上的艄公突然出聲喚他。
“老丈有何事?可是錢的數目不對?”胡小郎君聞言勒住韁繩,停住馬車。
艄公見他們一行三人年輕貌美,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道:“前方過去三十裡,道路艱險,傳說有惡鬼撲人,小郎君小娘子皆生得嬌嫩,定要萬般小心,若有人搭話,不可輕易相信。”
胡小郎君愣了愣,笑著點點頭,對艄公拱手謝道,“多謝老丈提醒,我曉得了。”
“娘子,我們要去哪裡?”
寧寧在車中,撩起車窗的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先去雲陽吧。”
顧嬌似乎仍在出神,過了片刻,才答道。
雲陽?
那是什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