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北心疼不已,咬牙去找楊老婆子他們,“隔音不好,旁邊不說住大人了,孩子更不行,聽見了啥不好的。”
楊老漢和楊老婆子昨兒就去試了試隔音效果,一個在劉香蓮他們房間,一個在那邊,完全可以輕鬆對話。
而且如他們所說,開門關門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話也對。
眼看著狗蛋也不小了,又想送去念書,可不能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影響學習。
二老對視一眼後,讓楊繼北把老大和老二叫進屋子裡,“就叫他們,不叫嫂子。”
“欸!”
楊繼北覺得希望很大,立馬去找人了。
於是當楊繼西二人得知楊繼北夫婦得償所願後,也有些驚訝。
“我還以為是狗蛋。”
畢竟那是爺奶的心肝寶貝。
“現在得了大屋子住,卻得罪了哥哥嫂子還有侄子侄女,”楊二奶奶直搖頭,“瞧著吧,老四兩口子的日子怕不是那麼好過的。”
果然,在楊老婆子和楊老漢以隔音不好,會影響孩子後,把那屋子給了老四,楊繼東和楊繼南一言不發,就是楊老婆子說晚上一人一個雞蛋,他們也沒什麼喜氣可言。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屋子,接著看向對方,紛紛露出一抹譏笑。
“我還以為大哥大嫂多有本事呢,結果還被老四截了胡。”
楊繼南嘲諷道。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自以為和老三關係不錯,結果人家說走就走,一點都沒考慮給你呢。”
楊繼東的話,讓楊繼南對楊繼西也有了幾分遷怒。
但楊繼西不在乎,他不在乎這邊任何一個人對他的看法。
楊繼北回屋帶給劉香蓮這個好消息後,劉香蓮果然容光煥發,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怕出變化,硬是扛著燒,讓楊繼北把牆給拆了,當天就把屋子收拾出來住進去。
大房間就是好,劉香蓮覺得呼吸都暢快了,結果晚上吃飯時,他們夾什麼菜,大花和狗蛋就夾什麼菜,弄得二人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但楊老婆子和楊老漢一言不發,他們隻能忍著。
畢竟他們得了屋子。
大花來楊二奶奶這邊玩時,哭唧唧地對孫桂芳說,“我討厭四叔他們!”
孫桂芳嘴角一抽,“不哭不哭,不是要找石頭玩嗎?石頭就在小菜地那邊抓螞蚱呢。”
大花果然不說這個了,轉身跑去找石頭。
孫桂芳長舒一口氣,楊二奶奶見此笑話她道,“這有啥不好說的,孩子說什麼,你就順著來唄。”
“我覺得不好,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參與了,更麻煩,”孫桂芳搖頭。
楊二奶奶聽著也覺得有道理。
而如楊二奶奶所言,楊繼北兩口子在家的日子逐漸艱難起來。
自打撕破臉後,兄弟妯娌之間也沒有那種麵子活兒了,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好一點就如沈鳳仙她們一樣無視對方,壞一點就如楊繼東和楊繼南二人嘲諷對方。
但他們對楊繼北夫婦,卻是心照不宣的“欺負。”
比如做早飯,第一天沈鳳仙會多早的起來在楊繼北他們房門處喊劉香蓮起來做飯。
接著就去睡覺了。
如果劉香蓮不做飯,那就一起挨餓,這個時候楊老婆子就會指責劉香蓮。
第二天又換成何明秀叫劉香蓮起來。
洗碗這些活兒她們更是碰都不碰,直接讓劉香蓮乾。
劉香蓮要是不想做,楊老婆子的眼神就看過來了。
挑水劈柴啥的,楊繼東和楊繼南也不會做了,全讓楊繼北做,楊繼北要是抗議,楊老漢就會找他談話。
反正好處你們得了,怎麼也要讓兄嫂出出氣,這事兒過去了,才會一家和樂。
夫妻二人本想找個時間把房外其中一個門給封了,結果除了上工,就是乾家務活,整天累得要死,哪裡還有閒時間去封門。
“我們要去媽那邊看看,明天回來,二叔二嬸,你們在家萬事小心點,柴火和水我都準備好了,你們彆乾重活兒。”
早上,楊繼西對二人叮囑道。
“知道知道,”楊二奶奶笑眯眯地點頭,“桂芳都走了一會兒了,你快跟上。”
天還沒亮,楊繼西就把雞蛋放在背簍弄好,先一步背到大柳樹那邊去了,孫桂芳以先走一步為由在外守著背簍。
“那我走了。”
他懷裡手裡拿著熱乎乎的雞蛋餅,見到孫桂芳,把雞蛋餅給對方,自己背上有些重的背簍,二人出發了。
“這麼多雞蛋,我看我們還是去縣裡吧,”孫桂芳道。
“也行,反正今天時間充裕。”
他們運氣好,到了鎮上後又遇見順風車,給了一毛錢,便進了縣城。
接著找了個僻靜的地兒,孫桂芳拿出準備好的小布袋,從背簍裡檢了三十六個雞蛋出來裝好。
他們這次帶的雞蛋可不少,一共有兩百六十六個。
這三十六個是給楊文清送過去的。
對於縣城他們不是很熟悉,隻有向楊文清打聽打聽。
楊文清的父母一早就去上班了,家裡就隻有他一個人,他身體有恙,即便不怎麼發病,可這縣裡知道的人也不少,所以工作也沒有,隻有在家看看書畫畫啥的。
整個人都快抑鬱了。
見他們上門,楊文清又驚又喜,孫桂芳把雞蛋遞過去,楊文清本不想要,結果楊繼西說自己有事相求。
“這是我們院子裡攢下的雞蛋,想得個去處,”楊繼西也在賭楊文清的品性,如果看走眼,他也有辦法把雞蛋收走。
空間滿滿當當是可以放下這麼多雞蛋的。
楊文清雙眼亮晶晶地拍著胸口表示這個忙是小意思,這也是彆人第一次找他幫忙。
他找了帽子給他們戴上,接著又拿碳筆在二人臉上微微改造了一下五官造影啥的。
接著把他們帶到東巷最裡麵的一條巷子,那也有和他們打扮差不多的人,關鍵還有半大的孩子在巷子口望風,可以說十分安全。
想來這裡應該是東巷人的“黑市。”
楊繼西找了個角落就把背簍放下了。
接著把上麵的乾草撥弄開,從裡麵掏出兩個胖乎乎的雞蛋放在乾草上。
然後就聽楊文清大聲道,“唉,我妹妹剛生了孩子,我就想送她雞蛋吃!”
接著聽見這話的人便往這邊來了。
“有多少?”
一瘦巴巴的老人頭上戴著帽子,麵上還圍著布頭,隻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
“五分錢一個,您要多少?”
楊繼西問,孫桂芳豎著耳朵聽,準備給她撿雞蛋。
“五分啊,”旁人一聽覺得還挺便宜,畢竟黑市有些人開到七分一個了!“我要二十個!”
她還自帶了布兜,其餘人也有裝東西的,孫桂芳忙著撿雞蛋,楊繼西則是收錢,楊文清四處“遊走”找更多的“客人。”
兩個小時後,背簍裡就隻剩下乾草了,一共兩百三十個雞蛋,五分錢一個,賺了十一塊五毛錢。
這個年代,工人的工資一個月才25—30多塊錢呢。
楊繼西把錢交給孫桂芳,孫桂芳立馬瞪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右手心。
楊繼西立馬露出我明白的神情,但還是數了五塊錢遞過去,“待會兒要買東西。”
孫桂芳想了想,還是接過去了。
楊文清剛買了豆腐,他要留二人在家吃午飯,自然想買點菜的。
一塊四四方方的豆腐隻需要兩分錢,楊繼西指了指豆腐,“買幾塊?”
孫桂芳想了想,拿出四分錢,買了兩塊豆腐,接著又去買了一條兩斤多的魚,一毛錢。
本來要走了的,結果一個嬸子神神秘秘地叫住他們,拿出一顆大白兔糖,“這個可是我侄兒媳婦從大城市裡帶過來的,咱們這地方就隻有商樓那賣,還得是糖票,我這有五顆,一顆算兩毛,怎麼樣?”
兩毛一顆糖?
楊文清湊過來看了看,有些嫌棄,“你這都化開了。”
接著對楊繼西二人使了個眼色,於是楊繼西他們笑了笑,擺手說不愛吃甜的。
嬸子癟嘴,怎麼有人不愛吃糖。
回到家時,楊文清直接從房裡拿出一個罐子,打開一看,好家夥,全是大白兔糖。
現在的大白兔糖包裝是白色的糖衣,沒有後世那麼可愛,但是味道卻很濃鬱,個頭也比較大。
“吃!我去做飯!”
楊文清不讓他們幫忙,又怕他們客氣,於是趕緊抓了兩把糖塞給他們。
這一把就有八、九顆。
“不用這麼多不用不用,”孫桂芳趕忙放回去了一把,“你要是這麼客氣,我們下次就不來了。”
“那你們吃三哥手裡那把糖,這總可以了吧?”
楊文清無奈道。
“那你把糖罐子拿進去放好。”楊繼西也很無奈。
楊文清聳肩,“好吧。”
他哼著不知道啥調的曲兒,心情極好的進了廚房忙碌。
夫妻二人看著手裡的奶糖,紛紛咽了咽口水。
在楊繼西開口之前,孫桂芳快速剝了一顆塞進了他的嘴裡,“好吃不?”
她笑問道。
楊繼西眯起眼,感受著味蕾上的甜美,接著也剝了一顆塞進她嘴裡,夫妻二人的臉上同時浮現出快樂的神情。
“真好吃。”
“好吃。”
二人對視一眼後撲哧一笑。
接著又同時收回笑,紛紛看向楊繼西的右手。
“按你想的來。”
“按你想的來。”
兩人異口同聲道。
接著又是忍不住一笑,楊繼西看了看空間,昨晚放進去的半斤粒糖,現在差不多有一斤了,他也想知道粒糖能更新多少出來,於是沒有去動福窩裡的東西,而是把剩下那六顆大白兔奶糖和旁邊的雞蛋放在了一起。
小聲跟孫桂芳說了情況後,孫桂芳點頭,“你做得對。”
閒著也是閒著,於是二人拿著掃帚,把堂屋清掃了一遍,接著又把楊文清家門口放著的垃圾拿去倒了。
楊文清家的鄰居們,看著這對舉止親密的年輕人,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是什麼時候和楊文清認識,並且成為朋友的。
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和楊母是同事,她沒有在食堂吃飯,而是回來吃的,見楊文清和一對麵生的男女一起笑嗬嗬地吃飯,她便記下了。
等上班時,對楊母說起這事兒,“瞧著倒是好同誌,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回去還是問問文清,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又是什麼來曆,彆被騙人。”
都是看著楊文清長大的,她也擔心。
楊母一下就想起兒子的救命恩人楊繼西來,上次兒子就說遇見了救命恩人還有對方的新婚妻子,應該就是他們。
想著上次沒能見到對方,心裡一直惦記著,楊母索性請了假,著急忙慌地回到家,結果卻被楊文清告知他們已經走了。
“怎麼不請人家多坐坐?”
白跑一趟的楊母忍不住瞪了一眼楊文清。
“他們忙著回家呢,住好遠呢,”楊文清比畫了一下,“不過他們說下次來縣城一定會來找我的。”
他高興的樣子讓楊母也露出笑來,又得知隻給人家一把糖後,頓時罵了他幾句,最後表示下次一定要好好招待對方。
這邊的楊繼西他們來到了肉聯廠,買了四斤肥肉兩斤裡脊,花了三塊五,加上之前那一毛四分錢,一共花了三塊六毛四分。
手裡還有差不多六十塊錢。
“麻煩肥肉幫我分成各兩斤,裡脊各一斤。”
孫母和孫玉蘭剛洗了頭,用的就是孫桂芳送的清發液,味道好不說,清潔力也比皂角好多了。
“媽,等這些用完了,我們再買好不好?”
孫玉蘭一邊給孫母梳頭發,一邊撒嬌道。
“行行行,不過你得聽我的話,彆老和翠翠去竹林那邊。”
孫玉蘭不解道,“為什麼?”
“為什麼?那邊住著誰還需要我再說嗎?”
孫玉蘭聽她語氣不對,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想追問,就聽孫桂芳的聲音傳來,“什麼再說嗎?”
“姐!”
孫玉蘭高高興興地迎上去,親親熱熱地抱了孫桂芳一會兒後,才對後麵背著背簍的楊繼西喚道,“姐夫。”
“欸,”楊繼西笑著點頭,又對迎過來的孫母招呼道,“媽。”
“哎哎,快進屋坐,”孫母也沒想到才半個月不到他們又見麵了。
趕緊讓孫玉蘭去找孫父,讓他趕快回來。
鋤草完了後,又是清閒的時候,即便地裡有活兒,要的人也不多,所以孫母他們並沒有去上工。
楊繼西放下背簍,孫桂芳拿出裡麵的兩斤肥肉和一斤裡脊,還有一塊豆腐,和一條魚。
“我的天哪,你們要過年啊?”
孫母打趣著。
“無事不登三寶殿嘛,”孫桂芳紅著臉道,“我們想借錢蓋房。”
楊繼西也不好意思地把宅基地,以及他們搬出家住進楊二奶奶那的事兒一一說了,孫母聽完後拍腿大笑。
“好啊好啊!你們可真行,不知不覺就把家給分了!”
“到底還沒有完全分,不過到時候我該要的不會便宜他們,”楊繼西這麼說。
孫母連連點頭,“但凡你爹娘是個好的,我也不會這麼說,我手裡有二百多塊錢,家裡也不辦事兒,你們儘管借過去。”
“不跟爸商量商量啊?”
孫桂芳撲哧一笑,問道。
“家裡我管錢,商量個屁。”
孫父回來時,得知借錢的事兒,撓了撓頭表示,“好啊,你們媽說了就是,我聽她的。”
他心裡也高興,當初雖然看中這個女婿,卻沒有看中楊老漢二人,心裡本來還有些不得勁兒呢,給閨女的壓箱錢都不敢太多,就怕到時候女婿護不住,女兒啥也不剩。
現在看來女婿是個好的,護短。
肥肉和瘦肉楊繼西和孫桂芳不讓他們做,晚上做了一鍋麻辣豆花魚,吃得渾身是汗,各自洗了個澡,便舒舒服服地坐在院子裡說笑。
孫玉蘭又想起下午的事兒,拉著孫母追問,“媽,你說竹林那邊住著誰是什麼意思?那邊不就住著陳生他們嗎?”
一說到這個,孫母的臉就拉下來,“這裡坐著的也沒外人,我就直接問你了,你和翠翠時不時就去那邊,你知道你三嬸怎麼說閒話的嗎?我可把話說到這,陳生瞧著人模狗樣的,可他媳婦兒卻死得不明不白!”
“這種人我是一向不喜歡的,你要是有什麼心思,趁早給我打住咯!”
最後幾乎是非常嚴厲地說道。
孫玉蘭嚇一跳,接著懵了,“我才沒有!我才沒有那個心思呢!臭三嬸胡說八道!”
她直接氣哭了。
楊繼西也不好參與這話,孫桂芳忙起身將她抱住,“沒有就沒有,你氣什麼,三嬸那張嘴本來就說不出人話,你還當真了。”
“我就是氣不過,她怎麼什麼都胡說八道!”
孫玉蘭抽泣道。
孫母冷哼一聲,“知道就少去那邊,你說,你和翠翠去那邊乾什麼?”
孫父和楊繼西一樣看著她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