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孝男他重生了[七零]!
楊文清
“你怎麼和他玩兒啊?他有病你知道不?”
一小男孩拉著小姑娘躲在巷子比較僻靜的地方說道。
小姑娘一愣,“你是說楊文清嗎?”
“對啊,我們都住在東門巷,所以我知道他有病的,發病的時候可嚇人!都沒人敢和他玩兒的。”
小男孩嚴肅道。
“那、那我以後也不和他玩了。”
小姑娘一臉害怕。
他們沒發現,轉角處有一個挎著布包的清秀小男孩,他手裡還拿著眼下縣裡最流行的糖絲。
剛才三人路過賣糖絲的地方時,楊文清摸了摸兜裡的錢,說請他們二人吃,結果買回來卻沒見到人,還是一嬸子好心地指了指另外二人走的放心。
不想他剛追過來,就聽見這番話。
楊文清垂下眼,看著手裡的三份糖絲,轉身往東門巷走。
他微微躬著身體,往嘴裡塞著糖絲,還沒到東門巷呢,就下起了雨。
楊文清把最後一點糖絲塞進嘴裡,抱緊布包,往家裡跑去。
楊父剛下班不久,正在做飯,聽見雨聲頓時說了聲壞了,“文清這會兒剛放學,這孩子可沒帶傘呢!”
說著就準備拿傘去接人,結果剛打開門,就見自家孩子噠噠噠地跑了回來。
“快、快進去換衣服。”
楊父生怕他著涼,趕緊接過被他護得很好的布包,催促道。
楊文清應了一聲,把衣服換了後,坐在堂屋的木質沙發上,乖乖地仰起頭,讓楊父用乾毛巾給他擦頭。
“爸爸。”
“嗯?”
楊文清抿了抿唇,“我之前交的兩個朋友,你知道的。”
“嗯,一個是我們巷子裡的,就住後三巷王家的那個是吧?還有一個小姑娘,是你的同班同學。”
楊父越說越高興,這可是孩子自己交的朋友,也是他僅有的兩個朋友。
“嗯,”楊文清的手攪在一起,“從今天起,他們不是我的朋友了。”
楊父手一頓,坐在他身旁小心問道“吵架了?”
楊文清眼睛紅紅的“我有病,他們害怕。”
楊父哪裡聽得這個話,當下心就像是被針刺一般,他抱住楊文清,“胡說!咱們文清念書好,性子也好,想和你交朋友的多得很,過兩天你舅舅和表哥要過來,你表哥可喜歡你了,你們一起玩兒。”
“嗯。”
楊文清把頭埋進父親寬闊的胸膛裡,眼淚一點點打濕父親的衣服,可他很還是很安靜,沒有大聲哭鬨。
大夫說了,他情緒不能太激動。
可這樣的他,讓老父親更加心疼,跟著也紅了眼。
楊母下班回來打開門就瞧見這一幕,她把東西放下後,過來摸了摸楊文清的腦袋,“文清,餓了沒?讓爸爸去做飯。”
“哦對,我還燉著東西呢!”
楊父怕楊文清看見自己的眼睛,借此機會放下他,快步走進了灶房。
“媽媽,這個是什麼?”
楊文清發現楊母帶回來兩本書,上麵畫著很好看的花。
“這是我特意托人買回來的,”楊母看了眼他的眼睛,沒有問為啥哭,而是笑著把書放在桌上,“你不是喜歡看故事嗎?這裡麵都是。”
楊文清歡呼一聲,立馬抱起書回了自己的房間,後麵楊母跟過來給他點上豆油燈。
楊文清自打識字後,就特愛看書,他們家的豆油燈買的是最大號那種,豆油加得多,點燃後也十分明亮。
“謝謝媽媽。”
楊文清小心地翻開書,嘴裡說道。
“作業做完了再看。”
楊母笑道。
“好,”楊文清雖然還是很想先看故事,但還是聽話地合上書,然後跑到堂屋把布包提到房間做作業。
楊母換了衣服後,也來到灶房幫忙做飯,她壓低聲音問孩子今兒怎麼了。
楊父忍著怒氣與難受說了情況,楊母聞言心裡自然是不好受的。
他們家的日子過得還不錯,二人都是拿工資的,加起來一個月也有七八十塊錢。
晚上吃海帶大豆燉豬蹄,還有一個涼拌黃瓜。
“文清,吃飯咯。”
楊母把碗筷擺好,對楊文清的房間喊了一聲。
“好,”楊文清把筆放下,合上故事書,提著豆油燈出來了。
兩盞豆油燈的情況,堂屋明亮得很。
“快吃,這有辣椒蘸水,”楊父笑眯眯地說道。
楊文清點頭,洗了手過來後,端起碗吃飯,碗裡是二人給他夾的菜。
吃過飯後,楊文清幫著收拾桌子,洗碗啥的,雖然家裡的條件不錯,楊文清也有病在身,但父母並不嬌慣他,家務活能做就做。
幫著收拾完了後,楊文清提著豆油燈回到房間,半個小時左右,他拿著書和筆來到堂屋,對正在討論公事的父母道。
“你們很忙嗎?”
“不忙,過來,”楊母衝他招手,“哪個字又不會?”
他才三年級,有些字不認識,就要請教父母的。
楊文清把自己標記出來的字一一指給他們看,得到正確的念法以及詞語的意思後,他又跑回房間,拿出自己看故事的專用小本子,把那些字或者是詞,一一抄寫上去,十分認真。
這是他的學習與閱讀習慣。
第二天早上,楊文清吃了飯後,就挎上另一個布包去上學了。
昨兒那個打濕了一點,楊母給他洗了,晾在院子裡呢。
路上碰見昨天說自己話的那二人,不等楊文清說啥,那小姑娘就一臉害怕地拉著小男孩跑了。
楊文清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跑了很遠以後,才繼續向前走。
到教室的時候,他發現好多人都偷偷看自己,議論自己有病的事兒。
其實他在學校沒有發過病的,也有人知道他有癲病,但沒有到處說。
楊文清看向之前和自己交好的小姑娘,對方趕緊彆過頭。
他明白過來後,也隻是坐下拿出書準備上課。
可中午放學的時候,老師讓他請家長到學校談事兒。
“老師,是因為我的病嗎?”
楊文清緊張道。
每個年級隻有一個老師,啥都教,也就不存在啥班主任了,老師看著白白淨淨的楊文清,心裡也歎了口氣。
他笑著摸了摸楊文清的頭,“當然不是,是因為彆的。”
楊文清覺得老師不會騙自己,於是回家吃午飯時,就說起這個事兒。
楊父和楊母都是從自己單位的食堂打飯回來的,他們把自己的勻一點給楊文清吃,楊文清都能吃得很飽,中午就不用做飯了。
“那我去吧,”楊父說,“下午我單位也沒多大的事兒,我請假去合適。”
“那成,”楊母點頭。
下午去學校的時候,楊文清和楊父一道去的。
他們提前去的學校,看著楊文清進了教室後,楊父就去找老師。
老師有些為難地對楊父道,“是這樣的,班裡有個學生的家夥說文清這孩子有病,怕影響到彆的學生上課。”
“關於文清的病,我們送他來念書的時候,就沒有隱瞞,老師您也是知道的,”楊父輕聲道,“我們也把文清的病控製得很好,現在都三年級了,還沒有在學校發過病,我想未來也不會影響到彆的孩子。”
“是是是,我也知道,”老師歎了口氣,“可就在你來之前,那位家長又帶了十幾個家長過來,態度很堅決,要是文清不退學……難保其他孩子不會排擠他。”
這話捏住了楊父的命門。
他沉默了許久後,站起身對老師深深鞠躬。
“您彆這樣!”
老師趕緊扶起他。
楊父不動,“如果不能繼續在學校念書,那能否讓我的孩子保留學籍,期末考試的時候,能讓他來參加考試,就算不在教室裡,單獨在辦公室考試也行,拜托了。”
楊文清得知自己要離開學校學習的時候,他並沒有鬨,隻是把自己的東西全部都裝進布包裡,然後牽著楊父的大手離開了學校。
“爸爸,那我以後在家自學嗎?”
“不,咱們院子後麵那條巷子裡,你張姨隔壁家住著一位大爺,你還記得嗎?”
楊父儘量用輕鬆的語氣和他說話。
“記得,他還給過我糖吃呢,”楊文清腦子裡浮現出老大爺的樣子,“他還給我講過故事,但咱們巷子裡好些人都不搭理他,除了張姨他們。”
楊父握緊他的手,沒有告訴他,那是因為這位老人受過批判,即便後來平反了,還是有些抵觸與他接觸。
“那你喜歡他嗎?”
“喜歡。”
“那咱們晚上就過去拜師,看看大爺願不願意收下你。”
“好。”
楊文清點頭。
吃過晚飯後,一家人來到大爺家。
大爺看著他們帶來的東西,以及小小的楊文清,“我收下他沒問題,學校保留了學籍,那該發的書和題都是有的,我跟著教就是了,但你們得想清楚,我這兒的情況有些複雜,彆人怎麼看你們……”
“您放心,我們不在乎這些,再說您並沒有什麼問題,可以說我們都很敬佩您。”
楊父和楊母拉著楊文清給老爺子鞠躬。
從那以後,楊文清每天就挎著布包去後麵巷子大爺家學習。
也就幾分鐘的路。
大爺是個很有文化素養的人,他上課十分風趣,還會引入很多故事,楊文清十分喜歡。
放學後依依不舍地衝老大爺揮手,跑回家吃午飯。
楊母見他回來,趕忙問道,“還適應嗎?”
楊文清洗了手後,乖乖坐在桌邊,準備吃飯,聞言連連點頭,“老師講課的全聽懂了,數學也不覺得難,我很喜歡!”
“那就好,”楊父與楊母對視一眼後,也放下心來。
東門巷的人誰都知道楊文清有癲病,叮囑自家孩子,不讓他們和楊文清玩耍的人家不在少數。
但其實楊文清並沒有想和他們的孩子交朋友,他每天都沉迷在知識的海洋中。
一直到舅舅和表哥過來時,楊文清和表哥一起到處玩兒,每天笑個不停,舅舅瞧見後心裡高興。
“文清這病吧,目前是沒有辦法根治的,隻能溫養,忌嘴,還有不能太暴躁。”
“哥,我們都記著呢,”楊母點頭。
“學校不去也好,在家想學啥就學啥,隻要通過期末考試就成,”想到學校那邊,舅舅又道。
“是,我考過他的學習,發現比在學校學的還要多一些,很多典故他也知道。”
“還能學以致用呢,”楊母掩嘴一笑,舅舅聞言立馬追問咋回事,楊母就笑著告訴他楊文清用典故提醒二人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啥的。
舅舅聽完後十分高興,“我看要不把他接到我那邊去,那邊的醫療環境也比這邊好,對他有好處的。”
楊父和楊母對視一眼。
“大哥,我們知道你的好意,可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嫂子,還有爹娘呢,再說他一個人過去,我們也不放心。”
這是婉拒了。
楊文清的舅娘就不喜歡楊文清,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也有這個毛病,好在幾個孩子都沒有問題。
舅舅歎了口氣,想說什麼,卻也不好說,隻能留下更多的好東西,讓楊文清補身體。
舅舅他們走後,楊文清又恢複了自己的日程。
這天,他無意中得知了一報社在召集小故事啥的,楊文清便自己寫了一篇,然後在大爺的幫助下寄了過去。
第一次投稿,楊文清很緊張。
沒想到成功了,他還得到了一筆稿費,楊文清的眼睛亮晶晶的。
大爺摸了摸他的腦袋,“你適合吃這一碗飯。”
楊文清的眼睛更亮了。
這筆稿費,在他的安排下,先給父母各自買了一塊布做衣服,然後請大爺到家裡吃了頓好的,最後送給大爺一個暖和的帽子。
剩下一點點錢,用來買書以及學習用具啥的。
楊文清覺得他找到了自己的“朋友。”
他得空時就寫自己想寫的,桌子上的筆記本越來越多,有些沒過,有些過了,有些他壓根沒有寄出去,隻是寫給自己看的。
小學畢業時,他參加了考試,順利拿到手寫的畢業證,初中畢業時,他也是過去參加考試,高中念完後,他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可老天似乎不讓他好好生活,在工作沒幾天,他在單位發了病。
單位領導提著東西來到醫院看望他,和楊父他們單獨說了話後,便讓楊文清在家好好休息。
楊文清側頭看著窗外的陽光,等楊母紅著眼睛進來時,楊文清輕聲道“不讓我去了是嗎?”
楊母的眼淚一下就落下了,“文清……”
“我不難受的,媽您彆哭,”楊文清笑了笑,“我的稿費比這個工作的錢還多呢,怕啥。”
楊母背對著他擦眼淚,她難受的當然不是因為這工作沒了,而是孩子好不容易覺得有了正常人的生活,卻不想一記耳光說來就來!
即便楊文清說自己不難受,可大爺他們都看出楊文清頹廢了幾分。
他越發不愛出門了,整天都在家裡看書,寫自己的東西。
他也會做飯,也會收拾,可就是不怎麼出門,不接觸外人。
有人調侃楊母說她養了一個大姑娘。
這天,楊文清在街上發了病,他以為自己可能會死,沒想到被一個熱心的青年送到了醫院,得知他家沒人,還把他送回了家。
“你叫什麼名字?”
楊文清看著比自己高大些的青年問道。
“我叫楊繼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