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之絕命毒師!
三娘子喜滋滋地來到秦媚兒的房間時,她正對著窗欞外白晃晃的廣玉蘭輕輕彈琴,琴聲悠然,她身著的白衣勝雪,風一吹過,衣衫飄飄,她本身也如同窗外的那一朵玉蘭一般,如在畫中。
三娘子的心情忽的靜了下來,悄然走了過去,隻靜待她彈完這曲。
“姐姐,聽你興匆匆的腳步,是不是有什麼高興的事?”一曲完畢,三娘子欠了欠身子,對著有動靜的方向行了個禮。
“姑娘,你的日夜祈禱總算是有了回音,如今蘇大人一切安好,你且不要再擔心了。隻是他們或許過陣子才能回來。你且吃好喝好,彆等得蘇大人回來以為我怠慢了你,才導致你這麼消瘦。”三娘子抿嘴笑著說道。
秦媚兒臉上的喜意也是掩飾不住,低聲道“總算盼得天明。”摸著旁邊的竹棍站了起來,竹棍點地,咚咚作響,秦媚兒伸手向三娘子而去,三娘子急忙接住,道“人影還沒見著一個,姑娘比我還急躁。”
秦媚兒笑道“我隻想聽姐姐多說些他們的情況罷了。”
“我也不是很明就裡,隻知道他們現在尚好,你莫要擔心,夜夜垂淚,總對身子不好。如我先前和你所說的,既然皇上那邊已經饒了他們的罪,他們就不會亡命天涯了。”
秦媚兒道“幸好有姐姐告訴我這些消息,要不然我也看不見摸不著,毫無門路,肯定苦苦悶死。”
三娘子引著秦媚兒到了椅子上坐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今日喜事,過會我準備點可口小吃,咱倆邊吃邊聊。”說著,笑著出了門。
待她出了門,臉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凜了凜神色,回了自己的屋子,從懷裡拿出一支黑色翎羽,輕輕用白絹包了起來,放到了旁邊的梨木櫃子裡。
這黑色翎羽,是她與夏煜的暗號,若是一切順利,發一支白色翎羽,意為大事已成;若是事情難辦,發一支黑色翎羽,互通消息;若是事情失敗,發一支血色翎羽,那便意為人死燈滅,隻管自保。
三娘子歎了口氣,幸好是黑色,而不是血色,事情雖難,但是總能盼望有些轉機。朝中的事她最近也打聽了不少,吳亮前陣子也還來過一趟,說了些重點的內容。
來信是從杭州來的,她此刻隻想著,得趕緊通知吳亮一聲,不能讓他再天南海北地瞎跑了……
浙江按察司王素近來身體一直不好,或者確切地說,自從當時在京城誣陷的下了獄,身子一直沒有調理過來。
王素的夫人這日還是如同以往許多個豔陽天一樣,坐著轎子到了南山淨慈寺,給王素祈福。而與以往不同的是,今日與她一同而來的不僅有王素,還有一幫弟子員。
少年鮮衣怒馬、英姿勃發,倒使得出行多了幾分生機。
一如往常,拜完了之後,夫人就由丫鬟扶著,先上了轎子等候著。王素在寺內和學生們論經講道了一番,也是欲往門外走。正在這時,一個學生突然興致大發,指著殿中大佛道“三尊大佛,坐獅坐象坐蓮花。誰能對的上來?”
王素臉上不禁浮上一絲慍色,這少年目中無人,在寺廟中大肆喧嘩,讓人看了覺得很是不喜。這回頭一看,才知道說話這學生是杭州府尹張書寶的小兒子,怪不得趾高氣昂。
可是同朝為官,還在一個地區,王素自然要給張書寶幾分麵子,雖心中有怒,卻按下不發,反而笑道“出的好,誰若是能對的上來,本官就請他到我府上吃酒席去。”
眾人一聽,都竊竊私語起來,躍躍欲試。
“不才勉強一試。”於謙走上前一步,“一介書生,攀龍攀鳳攀桂子。”眼神犀利,吐字清晰,臉上一抹淡然笑意,卻顯得有幾分剛毅。
“好!”王素忍不住笑了,輕聲道,“於秀才果然才情。”
這張書寶雖是個府尹,卻和朝中重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當地以前有個富豪叫沈萬三,在洪武時沒了籍,但是當時藏起來的家財還是不少。他的兒子沈文度靠著這些家財,也可謂富甲一方。這張書寶就勾結沈文度,逢年過節就供奉紀綱,牢牢保住自己的官位不說,還一直鑽營著想把自己的兒子也弄到京城去,最好給個內閣大臣的女兒當個上門女婿,自己也能跟著沾光。
博士弟子員大多數是富家子弟,和當官的也是沾親帶故,他的這點醜事可謂是壞事傳千裡,早就私底下在學生們之間當成笑料傳來傳去,此時於謙的一句對子,正戳中了他的痛處,自然惹得王素會心一笑。
知道內情的人此時也都忍俊不禁,張書寶的兒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甩著袖子就出門去了。
王素因為笑又惹得咳嗽了兩聲,而後走近於謙道“你還是少得罪點人吧。”
於謙恭敬道“大人,不知酒席之說可算數啊?”
“那自然算數。”王素笑道,“我這把老骨頭怎麼能食言。”
於謙正色道“那就好,其實大人,本來學生就有事想和大人說的,既然大人盛情,那就酒席上再說吧。”
回了家的於謙滿臉洋溢著笑意,蘇湛一見就樂了,道“看來我叫你辦的事情辦成了,你還真是不錯。”
於謙把桌上放著的糕點往嘴裡塞了一塊,笑道“我辦事哪能不成,王大人叫我去他家吃酒席,到時候我們一起去便好。”
蘇湛道“你倒是本事,我隻不過叫你約出來王大人,你這倒好,還賺人家一頓飯。”
“這還得感謝張書寶那傻兒子,省了我的口舌。”
“哦?怎麼回事?”
於謙笑著把事情講了一番,當講到張書寶的兒子出了對子,王素說誰能對出來就請他吃飯時,蘇湛問道“那你是怎麼對的?”
於謙笑著指著蘇湛和夏煜道“兩衛小軍,偷狗偷雞偷莧菜!”
蘇湛又氣又好笑,輕輕打了他一下,道“你才偷雞摸狗呢!”
於謙也是躲閃著哈哈大笑。
不遠處夏煜靜靜看著此刻如夏花般絢爛的蘇湛,他覺得這樣的蘇湛,也許才是她的本來麵目,那在朝中小心翼翼的,眸子中總時不時帶著驚恐的,有時候眉眼間會陡然蒙上冷意的,那個她,並不是真正的她。
她就該在絢爛的陽光下肆意笑鬨,與風流才子結下一段情緣,春觀滿園翠色,夏聽清江一曲,秋日裡持著小扇鞠上幾個流螢,冬天時抱膝燈前煮上一壺清酒。而自己,和這朝中的是是非非,似乎太強加給她了,一個女子,為何要做那麼多?
夏煜晃神間,蘇湛已經到了他的跟前,笑著拍了拍他,把他從茫然的臆想中拉了出來,道“晚上有酒吃,順便……收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