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將以為,代武安君乃是故意將抵抗之心最堅、不願聽從代武安君號令之故齊兵馬放出了代軍軍營。”
“既是減緩代軍糧草輜重的壓力,亦是儘快提升代軍士氣,更是借他們之口向秦、燕二國傳達消息。”
“是故,薛良等諸故齊軍將帶回的消息,不可信!”
誠然,故齊將士心不在代,亦不願為代而戰。
但將領們收編的匈奴胡賊、山賊水匪,以及從民間強征強抓的壯丁難道就會願意奮戰廝殺嗎?
以恩威賞罰手段將不願戰的疲兵降卒整編成為士氣高昂的精銳,乃是將領的基本功。
嬴成蟜篤定,如果李牧願意竭力施為,他必然有能力押著至少五十五萬故齊將士與秦開戰。
而今這十數萬故齊將士散落奔逃的場麵,最大的可能就是李牧故意施為!
王賁接口道:“末將於發覺代武安君撤離督亢之地的第一時間,便派遣斥候尾隨探查。”
“然,代武安君竟是投入大量精兵截殺我軍斥候。”
“末將甚至懷疑代武安君親自指揮代軍斥候對我軍斥候加以誘殺截殺,徹底斬斷了我軍斥候探查之途!”
“倘若代武安君的行軍戰略果真與故齊諸將所言一般,末將以為代武安君不必如此。”
“是故,末將附主帥之議!”
蘇角已經快聽迷糊了,茫然的問道:“代武安君非是欲與代王合兵攻我大秦?”
“那代武安君又欲何往?”
嬴成蟜和王賁的目光在坤輿圖上緩緩移動,最終不約而同的落向燕國疆域,異口同聲道:“燕國!”
蘇角大愕:“燕國?”
“燕代乃是盟國也!”
“且代王公然怒斥我大秦,怒斥主帥,號召代國上下皆從戎攻秦以報血海深仇。”
“代軍怎會不攻我大秦,反倒是轉攻燕國?”
“代王無懼與秦、燕兩國同時開戰乎!”
王賁搖了搖頭道:“自從燕王派遣使臣與我大秦請和,燕代之盟便已破裂!”
“而今燕代已非盟國,而是敵國!”
“代王固然公然號召代國上下為報血海深仇而戰,然其親率國中守備兵馬南下攻秦,便已全複仇之言,並不乾涉其令代武安君轉攻燕國之事。”
嬴成蟜沉聲道:“代王當下之重,乃是為代國尋求糧草輜重補給,以供養被地龍摧毀膏腴之地的代國,而非隻是簡單的開疆擴土。”
“重奪故趙地確實可壯代軍士氣,但對代國當下困境卻是於事無補。”
“反倒是攻破薊城可得燕都糧倉存糧,補代之空虛。”
“本將以為,代王親率偏師牽製我大秦兵馬,再令代武安君攻燕以奪糧求存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分析過後,嬴成蟜和王賁的眉頭卻都依舊緊鎖。
代武安君攻燕的可能性很大,但卻也存在諸多說不清理不順的關竅。
代武安君攻秦雖然也存在諸多難題,但不可否認的是,代武安君攻秦的可能性也確實存在!
王賁謹慎的說:“主帥!末將以為,我軍此戰之重非是削弱他國,而是保存我大秦實力,為我大秦爭取蓄養國力、培養官吏的時間。”
“是故,末將以為即便代軍攻燕的可能性很大,我大秦卻依舊當以我大秦的安危為重!”
“末將諫,在明斷代武安君動向之前,我軍當全力守衛國土,謹防代軍襲擾!”
嬴成蟜目光重新落向鴻上塞,沉默數息後慨歎道:“代王以身為棋。”
“這一局,我大秦是不得不入!”
誠如王賁所言一般,即便嬴成蟜認為代國攻燕的可能性更大,但代國攻燕和大秦有什麼關係?
雖然嬴成蟜認為代國攻秦的可能性較小,但代王嘉已經營造出了不破鹹陽誓不還的氣氛,更是親自率軍南下鴻上塞,秦軍又豈能置之不理?
無論嬴成蟜並大秦眾將做出了怎樣的判斷,嬴成蟜並大秦眾將能做的選擇都隻有一個,那就是全力守備大秦邊境,阻截代軍兵鋒!
嬴成蟜沉聲下令:“傳本將令!”
“令副將梧率軍三萬鎮守句注塞,令上將軍武率軍七萬南下,自北方向代王展開包圍。”
“令將軍端和率軍十萬自東南方向代王展開包圍。”
“令副將賁率軍四十萬由東北方向代王展開包圍。”
“令上將軍翦即刻整頓藍田大營,隨時做好出征準備!”
“臨戰之際,由副將賁、上將軍武協調定策!”
王賁、蒙武拉上楊端和帶著五十七萬大軍展開包圍圈,後方還有王翦時刻準備增援。
無論代王嘉並李牧究竟有什麼籌謀,嬴成蟜也相信秦軍絕不會落敗!
一眾將領齊齊拱手:“唯!”
隨後王賁趕忙發問:“主帥意欲何往?”
嬴成蟜沉聲道:“本將將率餘下十八萬兵馬重回督亢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