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夜長夢多,司馬超覺得有必要向灰色地帶伸伸腿。
杜蘭淡聲道:“汝上呈,吾蓋印。”
第二助手獄掾聲音略冷:“此賊格外狂悖,即便僅有一手一腿卻還敢反抗。”
“本官以為,可直接將此子並其家眷投入大獄,以免此子在縣衙傷人。”
司馬超、杜蘭齊齊看向巡回護士文無害,便見他背負雙手看著穹頂,好像穹頂上有什麼精美的圖畫一般。
你們在說什麼?本官聽不見!
司馬超、杜蘭麵露淺笑,略略頷首:“可!”
三言兩語間,四人就定下了郯末並其家眷的去處,司馬昌環視麵前的一眾患者家屬,沉聲而喝:“此間事已了,莫要再聚於此地妨礙治療。”
“三日之內,方才奮勇上前者親往縣衙領粟米一石為賞。”
一名患者家屬趕忙道:“醫者說的對,大家且先散開!”
司馬昌眉頭一皺、虎目圓瞪。
一眾患者家屬趕忙誠惶誠恐的齊齊拱手:“唯!”
司馬昌這才略略頷首:“都散了!”
在手術台上,你喚吾等是醫者,吾等不挑你的理。
但在手術台下,你應該喚吾等什麼?
叫上官!
站在伱們麵前的,既是你們家屬的主治醫師、一助、二助、巡回護士。
同時也是你們家中子弟的夫子。
更還是涇陽縣負責抓捕、審判、訴訟複議、行刑關押四個程序的一把手!
先抓再判後行刑,複議閉眼不知冤。
集一手術室之力,便是要滅縣中豪強也是輕而易舉,更遑論是磋磨幾個升鬥小民!
眼見司馬超眼含不喜,一名名患者家屬趕忙退散。
司馬超這才頗有些怨懟的低聲道:“上午要奔赴各地視察民情,下午要來醫院治療傷患,入夜還要再回返衙署處理公文,期間更還要教導弟子。”
“本就已經日日疲累,卻還要對付這般賊子。”
“著實可恨!”
天天加班,煩死了!
杜蘭也有些疲累的歎了一聲:“且先堅持一段時間。”
“當今大秦正值大變之時、用人之際,你我雖然疲累,但若是表現良好卻也更易得拔擢。”
“待到下一輪分科舉士、朝廷掄才,亦或是你我的弟子出師之後,你我便能清閒幾分了。”
“都莫要抱怨,準備下一台手術。”
若非寬闊的晉升空間像一顆美味的萊菔一般在前麵吊著,杜蘭早特麼不想乾了!
輕聲一歎,杜蘭邁著疲憊的步伐回返手術室。
但目光巡掃之際,杜蘭卻看到了戈斷的身影,當即振奮高呼:“戈裡正?”
戈斷陪著小心拱手:“拜見縣令!”
杜蘭很是親切的發問:“本官記得,汝曾於軍中為軍法吏做過助手?”
戈斷略有些尷尬的說:“確實如此。”
“隻是下官的手太笨,戰事結束之後依舊未能得軍法吏認可。”
杜蘭毫不猶豫道:“那也是對縫合之術有些了解。”
“戈裡正且隨本官來,為本官助手!”
戈斷趕忙推拒:“不瞞縣令,下官今日此來乃是因下官治下有女子將生產。”
“這是下官治下第一次有女子往大秦王室醫院生產,下官以為理應隨行陪護才是。”
戈斷可太知道縣中衙署官吏們有多忙了。
他可不想被抓了壯丁!
杜蘭目光順著戈斷的手勢看向曉夫等人,笑而頷首:“願響應王令多多生產,更願遵王令往大秦王室醫院生產,甚善!”
“且寬心,我大秦從不會虧待有功者!”
“向東走便可直達帶下醫(專指婦、產醫)科,汝等自去便是。”
說話間,杜蘭拎起戈斷就走。
下一位患者還正在病床上嗷嗷著呢,杜蘭可沒有時間多待!
戈斷踉蹌著隨行,不放心的高呼吩咐:“生產過後記得在此地住上一日。”
“待到獠娘身體好轉些許,額帶你們回鄉!”
曉夫:……
看著滿地鮮血和那枚斷手,再看看膀大腰圓氣勢洶洶的杜蘭等人,曉夫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他突然意識到,獠娘和他不一樣,獠娘是個女子啊!
即便杜蘭、司馬超等人的身份再尊貴也終究是一群男子,他焉能讓良人被一群男人接生?
萬一獠娘被欺負了,他就算想伸冤都無處伸冤!
曉夫很想問問戈斷,他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隻可惜,戈斷已經被帶走了,而若是沒有戈斷開具的路引,曉夫根本沒法回家!
回頭看著呼吸越來越急促的獠娘,曉夫終於一咬牙一狠心,上前推起手推車道:“走!去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