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嬴成蟜逼迫於歸自述罪狀起,嬴扶蘇便是一臉的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操作?
還能這麼操作!
看著嬴成蟜那開心的笑顏,嬴扶蘇深深吸了一口氣,肅聲道:“叔父此舉,不合法!”
嬴成蟜理所當然的頷首道:“扶蘇說的對,乃叔父此舉實乃嚴重違法之舉,乃叔父今夜便會自撰請罪書上呈大王。”
“待到回返鹹陽,乃叔父更會於朝中自請治罪。”
嬴成蟜很坦然,本君就是違法了,而且還是嚴重違法。
然後呢?
本君違法的事做的也不是一件兩件了。
反正本君正愁功勞太多呢!總得給大兄些由頭讓大兄削削功吧。
相較於王翦那個滾刀肉,本君削功的手段已經很要臉了!
然而嬴成蟜這幅模樣卻把嬴扶蘇整不會了:“叔父!您既知此舉違法,又焉能知法犯法!”
“您此來乃是為整肅故齊地,令得故齊地萬民歸心遵律。”
“您怎能率先違法亂紀!”
嬴成蟜反問:“本君刑訊逼供了嗎?”
嬴扶蘇頗有些無奈,卻不得不搖頭道:“叔父並未刑訊逼供。”
雖然嬴成蟜逼供的方法比刑訊更可怕!
嬴成蟜再問:“於歸等人自呈的罪狀會是誇大其詞的胡編亂造嗎?”
嬴扶蘇不得不再度搖頭道:“於歸等人恨不能自削罪證,必不會編造不存在的罪證,更不會誇大其詞,而隻會有所隱瞞。”
嬴成蟜三問:“扶蘇看過於歸等人自供的罪證之後,以為此人當殺不當殺?”
這一次,嬴扶蘇倒是毫不猶豫道:“當殺!皆當殺!”
自幼深受孟氏之儒熏陶的嬴扶蘇始終將萬民揣在心裡。
於歸等人對黎庶的欺壓和惡行,氣的嬴扶蘇都想親自拔劍殺人了!
嬴成蟜雙手一攤:“既然如此,乃叔父此舉有何不妥?”
“乃叔父此來確是為整肅故齊地、令故齊地萬民歸心。”
“除去於歸等蠹蟲、震懾劇昂等百姓後,故齊地風氣自會一正,故齊萬民自會歸心。”
“乃叔父此來確是為令故齊地萬民遵律。”
“今諸多黎庶們眼中高高在上的百姓豪強因違律而死,故齊地上下自當遵從遵律。”
過程全錯,結果全對。
但你就說事兒辦沒辦妥吧!
嬴扶蘇連連搖頭:“侄兒以為,叔父此舉大不妥也!”
“以違法手段取得的罪證,又如何能主持正義!”
“叔父此舉很可能會引得大秦官吏效仿學習,形成不正之風也!”
雖然嬴扶蘇不認可秦律,但嬴扶蘇覺得,既然嬴成蟜是在依秦律判罰罪行,那嬴成蟜就應該先以秦律要求自己。
用非法手段取得的證據去維護法律的正義,這難道不是對法律正義的諷刺嗎!
嬴成蟜輕笑:“本君說過,本君不是一名優秀的官吏。”
“本君沒時間與這些蠹蟲他逃吾追,本君隻知道本君每多耽擱一日,故齊地黎庶就會多受一天苦、多蒙一天屈。”
“本君也不會那些刑名家的偵察之法,本君隻會用本君的方法來解決問題、臂助黎庶。”
“我大秦多有優秀的官吏可供學習,大秦官吏自不會效仿本君。”
“能為我大秦官吏之人亦當清楚,他們不是本君。”
“他們若是沒有足夠免死十幾次的軍功傍身,就沒資格效仿本君!”
嬴成蟜一番話又說的嬴扶蘇啞口無言。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在極其看重臉麵和名聲的現在,人不要臉更加無敵!
嬴成蟜都承認自己不是一名優秀的官吏了,嬴扶蘇還能怎麼勸諫嬴成蟜?沒法勸!
更讓嬴扶蘇無法反駁的是,親自彙總了所有罪狀的嬴扶蘇很清楚嬴成蟜的話沒有錯,嬴成蟜每多拖延一天,黎庶的冤屈就會多持續一天,倘若至嬴成蟜必須回返鹹陽城之際還是沒能鏟除故齊地的蠹蟲,那麼黎庶未來還會繼續過著苦日子!
嬴扶蘇雙眼有些迷茫的說:“優秀的官吏不該如此,聖人亦以為此舉暴虐。”
“然,此舉卻切實有利於萬民。”
“究竟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此舉卻又不能令天下官吏效仿,唯有叔父可為。”
“究竟如何施為方才能利天下?”
小小年紀的嬴扶蘇腦海中浮現出大大的疑問,竟是令得他走路的姿態都有些飄忽。
走在前麵的嬴成蟜以餘光照看著嬴扶蘇,眼含笑意。
這就已經繃不住了?
這才隻是好戲開場!——
與此同時。
劇昂策馬狂奔衝回府邸,更是直接縱馬跨越門檻,沉聲大喝:“令!”
“府中十六歲以上之男丁,不分嫡庶,皆著甲、持劍,往演武場待命!”
“傳訊劇縣老宅!”
“婦孺緊閉府門不出,開武庫、秣馬厲兵,所有十六歲以上之成丁皆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