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力量迫得代王嘉腦袋後拋、身體後仰,更是無法駕馭胯下瘋馬,自馬背滑落!
“籲~”
“嘭!”
傷馬嘶吼著逃離代王嘉,任由代王嘉後背墜地。
掛在代王嘉胸前的三十餘枚箭矢順著慣性又下刺幾分,其中十餘枚箭矢終於觸及代王嘉的腹中臟器,而那枚洞穿了代王嘉鼻梁骨的箭矢更是致使大量鮮血自鼻腔湧入代王嘉的口中。
“嗬~”
鮮血在嗓子眼裡發出氣泡音,代王嘉卻感受不到多少痛苦,隻是覺得空氣在棄他而去,渾身上下的力量也在棄他而去!
代王嘉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無功而返,隻能絕望的仰望頭頂夕陽,囫圇而呼:“天!”
“嗬~嗬~呼嚕嚕~何薄於寡人!”
代王嘉嘴裡不斷湧出鮮血和氣泡,卻還是強撐著發出這聲質問,以圓瞪的雙目怒視蒼天!
李牧策馬狂奔至代王嘉身側,低頭俯視著地上比死狗更加狼狽的代王嘉,微微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代王嘉死了。
以王者的身份單人獨馬死在了衝鋒的路上。
對於代王嘉而言,這般結局或許慘烈,但卻或許已是最符合代王嘉心頭所願的結局。
雖然代王嘉究竟是否能以王的身份留名於竹帛之上還需要看嬴政的心思。
但至少在代王嘉自己看來,代王嘉至死仍是代王,而未變成公子嘉,更未變成庶民趙嘉。
陸高、涿蹋等人也紛紛策馬而來,俯視著地上代王嘉沉默無言。
遠處圍觀的將士們更是不言不語,也不知道他們該說些什麼。
該痛哭流涕嗎?
但現在的他們已是秦軍,他們並不希望才剛歸降就被蓋上一個心念舊主的罪名,他們對代王嘉也沒有什麼忠義可言。
該歡呼雀躍嗎?
雖然現在的他們已是秦軍,但他們在幾天前仍是代軍,若是因代王之崩而歡呼總覺得不太合適。
現場陷入良久的沉默,直至李弘策馬趕來。
低頭看了眼鼻子被箭矢頂替的代王嘉,李弘低聲道:“阿翁,莫要再耽擱時間了。”
“阿翁早已對長安君明言,救回趙遷之性命已足以抵兩位先王之恩。”
“而今阿翁又為何對代王如此作態?”
“長安君就在山坡之上看著呢!”
李牧艱澀回首,便看到了李弘手中那柄長弓,瞳孔隨之一縮:“方才那一箭,是汝所放?!”
李弘點了點頭:“諸袍澤皆射箭,然代王甲胄堅固,箭矢難穿。”
“是故,兒下馬挽長弓,以勁矢射之,方才能取代王性命。”
馬衝等人終究顧忌代王嘉的身份,隻是瞄著代王嘉的甲胄射箭卻不敢射代王嘉要害,否則代王嘉不一定能挺得過第一輪箭矢。
在這種情況下,李弘隻能親自站出來!
趙遷已是埋在李牧腳下的暗雷,一旦趙遷生亂必將牽連李牧,好在趙遷乖覺又主動請降,危險性較低。
但李弘絕對不能讓趙嘉這麼危險的人也成為李牧的暗雷!
趙嘉,必須死!
李牧怒聲嗬斥:“本將明令收弓!”
“汝以為汝是本將之子,便可公然違抗將令又全身而退乎!”
“是本將放縱了汝等俘虜本將,竟致使汝做出如此……”
沒等李牧說完,李弘便打斷李牧道:“因父子之情,本將尊稱袍澤一聲阿翁。”
“但都尉牧卻莫要忘記,汝是長安君親封假都尉,本將亦是長安君親封假都尉。”
“汝有什麼資格喝止本將?!”
轉頭看向李牧,李弘目光堅定的說:“敵故趙公子嘉欲害本將,本將射殺故趙公子嘉實乃理所當然之舉。”
“此事若有錯處,一切後果當由本將全權肩負,不勞假都尉牧費心!”
李弘又雙開始倒反天罡!
但偏偏,這一次的李牧卻拿李弘毫無辦法。
誠如李弘所言那般,李弘和李牧雖是父子卻也是平級。
更重要的是,李牧知道,李弘的選擇才是對的!
重又看向代王嘉,李牧輕聲一歎:“汝來肩負?”
“汝還有大好年華,何必背負此事!”
翻身下馬,李牧右手手掌覆向代王嘉死不瞑目的雙眼。
但手至半途,李牧卻又狠下心來,轉向代王嘉的肩膀,一把將代王嘉扔上馬背。
重新上馬,李牧領眾將策馬急行,奔至嬴成蟜身前十丈,轟然拱手,肅聲高呼:
“啟稟主帥!”
“代軍已沒!代王已被陣斬!”
“末將未曾愧對主帥信重。”
“此戰。”
“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