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喜的演說振聾發聵、情真意切。
燕王喜自己都被自己感動到了,竟是說的呼吸急促,血脈賁張,言語間不由得揮動雙手去強化情感的表達!
燕軍眾將轟然拱手,振奮高呼:“大王英明!”
“末將願為大王前驅,必護大燕社稷!”
燕軍眾將心裡則是浮現出一個相同的念頭:
哦。
將渠相信了大王的話,被踹斷了肋骨,結果將渠又信了大王的話,賠光了他的國際信譽,而後將渠又又信了大王的話,為燕國戰死沙場後還需要秦長安君這個外人幫忙才能實現意願。
現在,大王您猜我們信不信您這番話?
大王您就那麼一說,末將就那麼一聽。
三刻鐘熱血一過,天知道大王又會有什麼新想法!
燕王喜熱血沸騰的環顧身周眾將,鄭重的逐一拱手還禮,而後振奮的說:“秦軍此來必不是為我大燕一國,秦國更非僅是我大燕一國之敵。”
“秦軍遠征千餘裡殺奔至此,必是為奪此地而來,當是為大燕、東胡、匈奴三方之敵也!”
“寡人欲遣使入東胡、匈奴,邀請東胡、匈奴與我大燕合盟,同抗秦軍兵鋒!”
“哪位愛卿願為我大燕使臣?”
一眾燕軍將領心下了然。
對味兒了,這就對味兒了!
熱血沸騰、慷慨激昂過後銜接的果然是邀請合盟,那麼顯而易見的,接下來自然就是趁機背盟偷襲盟友了。
雖然燕王喜現在表露出了無比堅決的死戰決心,但燕軍眾將心底裡卻早已認定了燕王喜必會背盟,誰又會願意去主導一場注定會被燕國背棄的盟約呢?
眼見眾將皆無言,燕王喜微微皺眉:“可有愛卿願為寡人分憂?”
說話間,燕王喜期許的目光投向燕獾。
燕獾趕忙誠懇的說:“末將自以為勇,願為我大燕死戰!”
“但末將卻不善於唇舌之道,恐難全王令。”
“末將以為末將留在軍中於我大燕而言更有用處!”
緊隨燕獾之後,一眾燕國將領生怕被燕王喜拉壯丁,也紛紛開口:
“大王,您是知道末將的,末將不會說話,恐會惹惱了彆國以至於激化矛盾。”
“大王,您是知道末將的,末將若是出使,要麼末將死,要麼胡賊死。”
“大王,您是知道末將的……”
一名名燕軍將領訴說著千奇百怪的理由,卻沒有哪怕一名將領願意承擔出使重任。
燕王喜心頭湧出濃濃的無奈和憤怒。
遍觀我大燕朝堂,竟皆是不敢擔責、無能破局的庸臣!
庸臣,誤寡人也!
不給群臣繼續推脫的機會,燕王喜揀了兩名比較好拿捏的臣子直接下令:“令!”
“典客樂寵出使匈奴、太仆厲羽出使東胡,邀匈奴、東胡與我大燕合盟!”
“寡人特許兩位愛卿臨機決斷之權!”
“若兩位愛卿能竟功,寡人定以三公之位厚待之!”
說話間,燕王喜麵向樂寵、厲羽二人分彆深深躬身,鄭重拱手。
樂寵趕忙拱手還禮,麵露難色:“大王多禮!”
“臣世食燕祿,自當為王前驅。”
“隻是臣知臣鄙薄,恐難全王令,浪費了大王的一片信重啊!”
燕王喜上前兩步,雙手用力握住了樂寵的雙手,眼中滿是信任:“愛卿之能,寡人知之!”
“若是連愛卿都無能遊說匈奴,則大燕再無人能竟此功也!”
“萬望愛卿竭力!”
燕王喜分出一隻手抓住了厲羽的手,雙手握著兩名臣子,誠懇又期許的說:“大燕的未來,就拜托二位愛卿了!”
燕王喜試圖用這番話去激那些自命不凡的臣子主動出列,未果。
但燕王喜這番話卻終究壓下了樂寵和厲羽的推脫之言。
樂寵張了張嘴,最終隻是輕聲一歎,與厲羽對視一眼,深深躬身:“臣,必竭力!”
揣起燕王喜手書,高舉燕軍節杖,厲羽率領數名隨從行向東胡軍陣。
迎著一雙雙凶狠淩厲的目光,厲羽穿過一排排東胡將士,在兩名東胡大當戶的引領下終於在東胡中軍處見到了此次東胡軍的靈魂人物——東胡大薩滿阿江達冰!
阿江達冰身高僅六尺(1米38)有餘,縱是騎在鹿上依舊需要仰視厲羽。
但那雙飽經風霜的雙眼卻似是在俯瞰厲羽。
厲羽不卑不亢,姿態標準的拱手一禮,以燕語開口:“燕國使臣、上卿厲羽,見過通古斯大薩滿。”
阿江達冰雙眼凝視著厲羽,以東胡語開口:“燕國雖然不曾與通古斯在長生天的見證下結為安達,但燕國近年來始終與我通古斯友好往來、互幫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