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寵麵紅耳赤的回了燕軍,厲羽也灰頭土臉的回到燕軍,二人齊齊在燕王喜麵前垂下了頭顱。
燕王喜驚怒交加的喝問:“東胡不願與我大燕聯手,匈奴亦不願與我大燕聯手?”
“而今局勢如此分明,秦國大軍就在難水之南,東胡與匈奴怎麼會不願與我大燕聯手!”
“汝二人究竟是如何遊說東胡大薩滿與匈奴單於的?”
厲羽羞憤的拱手道:“東胡大薩滿許是占卜到了東胡王已沒,臨陣推舉東胡太子達賚為東胡王。”
“饒是臣百般遊說,達賚依舊將我大燕視作殺父仇人,寧願與秦死戰也不願與我大燕合作!”
樂寵更是氣的滿臉通紅:“王!”
“匈奴單於無狀無恥,竟是不顧其偷襲東胡王庭的事實,汙蔑我大燕屢屢背盟,以此言稱絕對不會將後背交給我大燕,若欲合作則必當由我大燕為先鋒主攻。”
“此合盟乎?此欲令我大燕兒郎替其死也!如此合盟,不要也罷!”
“臣直言怒斥,匈奴單於卻反譏我大燕已無處可去,無論願與不願皆當為先鋒!更是將臣逐出匈奴軍中!”
“匈奴狂悖,臣自請刺匈奴單於!”
厲羽和樂寵皆是燕國上卿,更是家世出眾,今日卻被胡賊扔了出來!他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如此折辱,心中焉能不怒!
再聽燕王喜對他們的稱呼從兩位愛卿直接跌成了汝二人,厲羽和樂寵更是羞怒交加,恨不能與達賚和頭曼一換一!
燕王喜更是怒火中燒,猛拍馬背:“胡賊!夷狄胡賊!安敢欺寡人!”
“麵對秦軍重兵來襲,卻還互相提防戒備,爭小利而忘存亡。”
“一群鼠輩,不足與謀!”
趙王偃的棺材板裡傳出陣陣嗤笑。
當年寡人屢屢促成合縱攻秦之際,就屬你燕王最搖擺不定,以至於寡人屢屢錯失戰機,眼睜睜看著秦國勢大直至不可抵抗!
現在,汝明白寡人當年的痛苦了吧?
鼠輩!
戰馬:籲???
你生氣你去和夷狄胡賊死戰啊,為何要欺負俺?!
隻可惜,燕王喜很清楚,即便秦軍不至,燕軍也幾乎不可能同時攻破東胡和匈奴。
而今秦軍已陳兵於側,燕軍更不可能與匈奴和東胡開戰,平白讓秦軍得利。
將胯下戰馬拍的踉蹌連連,燕王喜終於泄出了些許怒火。
聲音粗重的喘息著,燕王喜抬眸看向燕獾、燕安等一眾將領,緩聲發問:“諸位愛卿可是心生怯懦乎?”
一眾燕將趕忙拱手:“末將,願為王死戰!”
但一眾燕將心中的怯戰和憂慮卻不會因一句口號便消散。
東胡旗幟鮮明的不願合盟,匈奴雖願合盟卻是擺明了不信任燕軍,要讓燕軍做炮灰。
燕王喜最擅長的背刺盟友之策還沒開始就已可以宣告失敗,不得不陷入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
在這種情況下,燕國真的能勝嗎?
如果燕國不能勝的話,那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燕王喜沉默數息後,突然露出了嗤嘲的笑容:“諸位愛卿所思,寡人或知一二。”
“寡人當明告諸位愛卿,當今天下之勢已與往昔截然不同。”
“秦已滅韓、魏、楚、齊、趙、代六國,更是有心於此戰攻滅東胡,此戰過後,秦國放眼天下再無敵手。”
“秦人未來恐難再得軍功封爵,秦國更不再需要行千金買馬骨之策!”
“近些年來秦國一邊請各地舉薦賢才,一邊行分科舉士之試揀拔人才,另擇出眾者入秦國軍校著重培養,今秦之官吏雖然依舊缺額,但秦卻不缺高官,更不缺大將,所缺者隻是縣令以下的尋常官吏而已。”
“故六國百姓要麼已被秦所戮,要麼已入秦為官、得秦之利。”
“我大燕若亡,諸位愛卿皆不可能於秦為高官,更不可能於秦為大將,甚至難以通過隨軍出征積累軍功封爵!”
“諸位愛卿之族更不可能於秦得利,反而是會被秦之百姓、故六國之百姓侵吞乾淨!”
“諸位愛卿現下若欲降,實晚矣!”
燕王喜不再以虛偽廉價的話語振奮人心,而是挑明了分析實打實的利益。
曾經的秦國還需要攻打其他華夏諸國,所以無論是在對待百姓時還是在對待降將降臣時都會多幾分寬宏,以誘惑餘下之敵主動投降、避免逼得其他國家竭力死戰。
但現在,燕國已經成為華夏諸國中僅存的最後一國,秦國已不再需要假做寬宏,而是需要對那些助秦統一、甘願歸降的人們有個交代,讓他們能吃到勝利的利益以安其心。
利從何處來?
燕國,就是一盤最佳的魚肉!
即便燕國的臣子將領們現在請降,他們的一切依舊會被秦國擺上餐桌,供秦國權貴集團們瓜分蠶食!
一眾燕國臣子將領無論是否考慮到了燕王喜所言,心裡都不由得多了幾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