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秦之後接觸到騎兵三寶的柳衷覺得他已經獲得了秦軍在騎兵一道無往不利的關竅密寶,現在的他一定也可以像秦軍騎兵一樣無往不利!
麵對一哄而散的匈奴胡賊,柳衷一夾馬腹,怒聲大喝:“眾將士,隨本將衝鋒!”
戰馬邁開四蹄,向著包良月的方向加速狂奔。
包良月也攬住自己戰馬的脖頸翻身上馬,而後一勒韁繩便令胯下戰馬向植被更加茂盛的南側山坡跑去。
柳衷麵露冷笑,彎弓搭箭瞄準了包良月的後心,而後……
“咚!”
伴著一聲悶響,柳衷的腦門狠狠撞向一根橫探出來的樹枝!
兒臂粗的樹枝直接被柳衷一頭撞斷,柳衷也被一棍子悶的眼冒金星,大腦暈眩,若非有馬鞍固定身形,恐已跌落馬背!
“五百主!可無礙?!”
“五、啊!”
“小心地上樹根!”
柳衷麾下將士見狀被嚇了一跳,趕緊湊向柳衷查看柳衷的狀態。
結果情急之下,又有一名什長被粗糲的枝丫拍了滿頭滿臉,剌出了滿臉血痕,另有兩名騎士胯下戰馬沒能避開地上雜亂的樹根,一個踉蹌便栽倒於地,顯露出森白的腿骨!
包良月回頭眺望,便見柳衷等數百秦軍騎士亂做一團,當即失笑嗤嘲:“單於甚畏秦犬,本將本以為秦犬有多凶狠。”
“結果,就這?”
在密林之中縱馬衝鋒?
包良月都不知道柳衷腦子裡在想什麼!
秦軍騎士的平均身高略高於匈奴騎士,秦軍戰馬的肩高更是遠高於匈奴戰馬,這兩條硬性條件就讓秦軍騎士比匈奴騎士更不利於在山林之中作戰。
就連匈奴胡騎都不敢在山林之中全速奔馳,包良月不懂,柳衷部怎麼敢在山林之中如此衝鋒!
左右招展的樹枝樹椏隨時都可能拍的騎士滿臉是血甚至是直接拍死騎士,奇形怪狀盤根錯節的滿地樹根對於奔馳的戰馬而言更是天然且致命的陷阱。
若是慢慢跑,戰馬自會避開樹根,騎士也有機會格擋、避讓枝丫,就算是真的一時不察撞上了枝丫、踢到了樹根,也不會造成太重的傷勢。
但若是全速衝鋒?
你不死誰死!
包良月勒馬回首,朗聲高呼:“族人們,回身反射!”
千餘胡騎當即彎弓搭箭射向柳衷部。
若非柳衷部皆著鐵甲,僅這一輪箭雨就必將對柳衷部造成沉重的打擊!
血流滿麵的柳衷不敢再追,隻能嘶聲厲喝:“下馬!列陣!”
“向都尉求援,緩速前壓,配合友軍滅殺此敵!”
“本將定要滅殺此敵!!!”
柳衷的狀況頗為淒慘,但柳衷的現狀卻不是個例。
山林之內,咚咚撞頭之聲接連響起,不少秦軍騎兵都因追擊匈奴騎士而一頭撞上樹枝甚至是撞上樹乾。
任囂部各部將領的推進儘皆受阻,甚少有將士能突破胡賊防備,就更彆說是把頭曼部趕出金阿林了!
任囂臉上的勝券在握已經變成了忐忑擔憂。
因為任囂很清楚,即便頭曼部疲憊,頭曼部的兵力也是任囂部的十二倍之多!
一旦任囂部沒能通過奇襲打出優勢,那麼接下來的戰局對於任囂而言絕對會是一場災難!
攥緊韁繩,任囂不得不下令:“傳訊都尉蒙恬。”
“請都尉蒙恬……馳援我部!”
——
秦王政十七年六月十二日。
秦軍主力經過四天急行,已抵達金阿林山脈東南側與雅魯河交彙處(今紮蘭屯市附近)。
四十餘萬秦軍將士在雅魯河畔安營紮寨以作休整,嬴成蟜則是率領親兵進入了金阿林山脈,站在一處山坡之巔俯視前方那尚未被土壤吞沒的黑色血液,表情格外沉凝。
任囂站在嬴成蟜麵前,垂手而立,臉色格外難看。
蘇角、李信等諸多將領也都沉默無言,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讓人倍感壓抑的沉默持續了不知多久後,嬴成蟜終於緩聲開口:“以一萬騎兵在未得將令的情況下於陌生的山林之間對十二萬胡賊發起主動進攻。”
“先以短弓射敵,又策馬衝鋒攻敵,最後又下馬步戰徐徐推進。”
“斬獲敵首三千六百二十一,袍澤戰死三千一百九十五,盈功四百六十二級。”
“本將理應為任都尉請功。”
盈功四百六十二級,算不得大功,卻終究也是一份功勞。
然而聽得嬴成蟜這番話,任囂卻半點都不覺得榮耀,反而臉色漲紅,好像被狠狠扇了好幾巴掌一般!
嬴成蟜自征戰沙場至今,其麾下何曾出現過如此接近一比一的戰損比?
更重要的是,此戰之敵乃是胡賊!是被李牧按頭暴揍的胡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