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賜我長生,複興瑤池吃不消!
在這等亂世,無論是二丫還是鐵柱,他們的遭遇都不算稀奇,他雖然醫術過人,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草藥有限,根本不可能對症下藥,最多用些土方子續命罷了,有時候這些土方子的功效遠不如一碗熱粥來的好。
可當下的情況彆說熱粥了,就是吃上一頓野菜都是奢侈,更多的時候很多人是靠吃“硬飯”度日。
所謂“硬飯”,原料是用牛馬吃的麩糠加上剁碎的樹皮,加熱水泡開,一口氣一飲而儘。
注意,必須要配合熱水一口氣喝下去,因為如果吞的慢了不僅嗓子會疼,而且會噎的人發慌。
這個時候或許有人會問,麩糠是穀物的副產物,那穀物去哪裡了呢?
在這種落後的產能下,稻田的產糧極其低下,成熟率極低,而且有很多成熟的大米也不夠飽滿,外表看上去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皮,裡麵很有可能是空的,所以一年到頭能吃上一頓白米飯那都是非常不錯了,白色的米飯和白色的饅頭相當於甜品一般的存在。
“走了,走了就好了,走了就不會餓了”張思景嘴巴裡嘟囔著,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
過了一會,他忽而想到了什麼,拿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麵,忙道“那鐵柱和二丫埋哪裡你知道嗎?”
雲川沒有說話,隻是直愣愣的看著麵前的藥罐子發呆。
張思景立刻就明白了過來,臉色變了又變,他明白,在當下這種情況,食人之事怕是無法避免了。
以前他精力尚可的時候一直在儘力避免這種事情,在他心中對於同類相食的事一直都非常排斥,可隨著他身體情況越來越差,很多事情想管也管不了了。
“鐵柱是三日前走的我問你,三日前的那碗熱湯,莫非”
“熱湯?我記得上次吃野菜湯應該是十二天前的事了吧。”說到這裡,雲川肩膀一抖。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被其他人請去看診了,早上去的,下午才回來,還托人幫忙照顧張思景,自那天後後者的身體明顯有所好轉,以至於今天都能下地了。
難道說
二人同時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相視一眼,最後誰也沒說話,萬般情緒皆化作兩聲歎息。
身處在這世道,很多事身不由己,隻能被裹挾著前進。
“張先生!雲先生!”
這時,一名黝黑的漢子走了過來,漢子名為趙黑牛
或許是愛屋及烏,其他人對雲川也願意稱上一聲先生。
“黑牛,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慌張?”張思景忙道。
“鎮子口來了一群官兵!”
原來剛才趙黑牛在田裡種地的時候,看到了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向著鎮子走來。
這群士兵來了之後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動,反而很是有禮貌的尋求幫助,點名需要郎中,他們之中傷兵眾多,看樣子確實是需要幫助。
但是有些事趙黑牛自己做不了主,鎮上其他的人也根本不敢靠近這些士兵,於是他就來張思景這裡了。
“張先生,要不咱們收拾收拾離開吧,俺感覺這些官兵不好惹!”趙黑牛一臉後怕的樣子。
張思景此時也慌了神,說不怕是不可能的,他們對於這些士兵天然就有著一種恐懼,這種恐懼往往伴隨著饑餓與死亡,根本不是憑借意誌和閱曆能抹平,相反隨著時間的沉澱,這種恐懼會深深的根植在每個人的骨髓裡,代代相傳。
“趙大哥不要著急,你現在立刻去通知其他人去後山躲起來,至於那些官兵,我去會會。”
這時,雲川站了出來,現在的他可是煉氣一層,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即便打不過那群士兵,想要走普通人也不可能把他強行留下,所以他根本無所畏懼。
“小川,要不一起走吧?”張思景一臉擔憂。
“不了,張先生,你帶著大家不要走太遠了,若是沒事了我會去後山叫你們的。”
於是兵分兩路,雲川去往青磚鎮東邊士兵所在的地方,其他人則是朝著青磚鎮西邊的後山躲避。
走了沒多久,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傳入了雲川的鼻腔中,隔著老遠,就能看到一群士兵坐在地上,身上的盔甲破破爛爛,完全是一副殘兵敗將的樣子。
這些士兵一個個身上不僅帶傷,而且麵黃肌瘦,極度營養不良的模樣。
就他們這群士兵,真要動起手來,怕是連趙黑牛都打不過,在雲川眼中,這也不過是另一群可憐人罷了。
一念至此,他苦笑一聲大步走了上去。
“各位軍爺,在下就是此地的郎中,各位途經此地,所為何事?”
士兵中為首的將領從人群中走出,上下打量了一下雲川,隻覺得後者簡直不要太年輕,嘴巴一撇,顯然有些不悅了,卻也不好發作。
“如你所見,我等傷兵眾多,需要醫治。”說著,他從腰間取下了一個袋子,解開係帶,可以看到袋子裡麵是滿滿的大米,要知道在亂世之中,這一小袋大米比黃金還珍貴,“這個忙不會讓你等白幫,醫治有功,我等願意以此重謝。”
雲川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他可不會輕信了這人的話語,一句承諾而已根本算不得什麼,況且在當今這種環境下,說句難聽的話,他這袋大米比人命可值錢多了。
他簡單的掃了一眼那些士兵,人數大約在十人左右,有些人是輕傷,有些人傷可見骨,全都醫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現在說的好聽,一會若是醫死了人,說不定就會被人拿刀砍死。
“你們之中有的人能醫,但是有的人已經救不活了,能力有限,軍爺不要為難我。”雲川自覺沒有隱瞞的必要,直接如實相告。
那將領見雲川神色如常,根本毫無懼色,忽而想到了什麼,心中一震,收起了小看之心,隻見他拱了拱手。
“敢問這位,是不是那隱世的仙師?”
雲川眉目低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