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篆花了一天的時間,一對一約談了每個組的隊長,將所有的證據與信息總結歸納之後,才帶著證據離開公司。
曹銘全程跟著一起看了一場紀錄片,眼睛都熬紅了,也不願意走。
待袁篆帶著證據離開,曹銘才往沙發上倒下,抬手遮住眼睛,淚水從手背下滑落,他想過這個世界夠黑,但沒有發生在自己身邊,沒看到,就僥幸的認為,不存在。
事實上,所有的肮臟與邪惡,都是隱藏在黑暗中,角落裡,就像是臭水溝裡的臭蟲,蠶食著城市的根基。
孩子,青少年,都是國家的根基,而這些畜生,卻無時無刻不想去毀滅。
慘無人道!不堪為人!
袁篆走之前,曹銘是想要複刻一份的,他想直接遞進京城,但是袁篆阻止了。
“中間的也許混亂,但最起碼,還能有所為。”裴軍主持的圍剿,袁篆是滿意的,雖然沒有完全清理,但震懾力度是非常大的,北嶼市暫時是沒有了。
袁篆找了個可以刻盤的地方,花了雙倍的錢,自己操作,將所有的攝像內容導出,刻盤,複製了二十份。
五份留存,剩下的,送出去兩份,其他的暫時擱置。
裴軍回到北嶼市,第一件事就是為再一次發起的全國性的圍剿而做準備。
他們這次跨省行動,已經觸犯了紅線,黑陰山所在當地已經有所察覺,目前他們還沒有查到他們跨省辦案的線索,但,應該很快了,到時候上麵追究下來,他肯定會吃掛落,但是,值得!
深夜開完會回家,已經是淩晨三點半。
洗了個澡,渾身清爽,但心情卻是異常沉重,心頭縈繞的烏雲,就像是灰塵一樣覆蓋在心臟上,憋悶又難受。
在床上碾轉反側,精神仍然處於亢奮狀態,但是身體又極度疲憊,裴軍翻身坐起,想著與其在這裡翻來覆去睡不著,還不如去書房待著,想想後麵的計劃。
走出房門,看了眼書房左前方的主臥,幸好沒回主臥睡,不然曲安今晚也沒得睡了。
當書房門打開又關上,主臥的門打開了。
曲安走出房門,在書房門口,貼著耳朵聽了會兒動靜,確定丈夫又開始工作了,不禁有些氣結的搖搖頭,這臭老頭,跟個永動機似的,連軸轉也不嫌累;關於他的身體,她都快擔心死了,他一天到晚倒是樂嗬嗬。
在心裡暗暗罵了幾聲之後準備回去繼續睡了,卻不想裡麵突然傳來裴軍的驚呼聲,還有煙灰缸砸碎在地的聲音。
曲安放在門把上的手立即收回,驚惶的衝向書房。
書房裡,她的丈夫,已經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散落在地的文件鋪滿整個辦公桌區域內,而裴軍手中,死死抓著一整套裝好的光碟。
“老裴!!老裴!來人,來人啊!!”
袁篆接到小紙人的回信,“倒在地上暈過去了?”
突然想到什麼,袁篆猛地從桌子旁站起,疾步走出房門。
“篆篆,這麼晚,你乾嘛去?”袁篆因為著急忘了掩藏動靜,直接從大門走的,起夜的趙玉香正好撞上。
“公司那邊有點事,我先過去一趟,媽你不用等我,我很快就回。”
趙玉香看女兒頭也不回的就跑了,有些無奈,隨後就進了屋。
袁篆的本事她是知道的,竟然是著急忙慌的,那就肯定不是她能夠處理的,不添亂就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連軸轉上一個多月,就是神仙,恐怕也扛不住,所以,小紙人帶回來人暈過去的消息,袁篆就想到了一個不好的結果,恐怕是心梗,或是猝死的前兆。
對於裴軍這個人,袁篆做過一些調查,所以這次才會放心的把材料送過去,即使這樣,她還是多留了備份證據,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證據這東西,說丟,就真丟了。
彆的不說,裴軍算得上是個難得的在現在的崗位上發光發熱的好人,他身上有功德金光,由此可見,他值得救,不看功德金光,就看上次天竺育嬰院的行動,就知道,他是在用心為民辦事。
袁篆甚至有些懷疑,會不會是這次她送過去的證據實在過於勁爆,被刺激的狠了。
裴軍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周圍一片漆黑。
伸手不見五指,有了真實的寫照!
要是走夜路,不管怎麼黑,都還是能看得見一些路麵的,但是在這裡,他就跟瞎子一樣,什麼都不見,周圍安靜的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這裡是哪裡?有人嗎?喂?有人嗎?來人啊!有人嗎?
就在裴軍彷惶之際,遠方突然投射過來一個圓形的白光出口,那出口處,光線十足,圈圈的對麵,不時有人在走動。
裴軍眼前亮了,也看到了自己身前是一條很長的過道,過道的儘頭,就是那個白光圓圈門。
心臟砰砰的急跳起來,腳跟一轉,裴軍遵從內心的選擇往前走,一步大過一步的跨度,離出口越近,他越興奮,快到了,快到了……
“裴軍……”就在馬上將要到達光圈口的時候,一道聲音穿透進黑暗世界,本來沒有任何聲音的周邊,開始逐漸有了些徐徐索索的聲音。
“裴軍……”就在裴軍有些遲疑自己是不是幻聽的時候,那道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聲音更大更清晰,他抬頭看向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你是誰?”
“不要再往前走了,那裡不是你現在該去的地方。”聲音再次傳來,似男似女,他分不清性彆。
不能往前走?為什麼?他現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跟著光走,他難不成要回到黑暗裡嗎?不,不行,他不想再回到黑暗裡。
“裴軍,往回走,你的家人在等你,裴軍,回來吧……回來……往回走……裴軍……”
往回走?他的家人?他有家人嗎?他的家人是誰?
裴軍陷入迷惘裡,而那近在咫尺的白光圈卻莫名的非常吸引他的注意力,就好像那裡有什麼特彆的東西正在招喚著他,隻是,這聲音一直在耳邊轉悠,真的很討厭,他想往前走,但是身子就是不動。
“裴軍!回來!立刻,馬上!!”就在裴軍即將遵從本心,跨過光圈之時,那道聲音突然嚴厲起來,聲線中的威嚴,讓他腦子一震,漫天的回憶在腦海裡四散開去,變成一節節的片段,如電影一般開始回放。
曲安一直陪在重症監護室裡,眼睛都不敢眨,盯著心電圖監視器,那時高時低的變換頻率讓她心臟也跟著急跳,右眼皮一直在顫抖。
左眼好事右眼災,心中的惶恐讓曲安坐臥難安,她想出去打電話,卻又不敢,她害怕她走出去,她的丈夫就這樣孤單的長眠。
她站起來,疲憊的精神狀態讓她想要睡覺,但是她不敢,心悸感傳遍全身,讓她恐懼到極點。
咬著大拇指指甲,曲安在床尾不時地走來走去,而病床上的裴軍,眼皮下的眼球在急速轉動,這代表他的腦電波出現了異常混亂的情況。
看著丈夫的心電圖時高時低的頻率加快,曲安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捏響了呼喚鈴。
護士來的很快,還有值班醫生。
“醫生,你快看看裴軍的情況,他的心跳頻率太快了,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