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有人嗎?喂?有人嗎?來人啊!有人嗎?
就在裴軍彷惶之際,遠方突然投射過來一個圓形的白光出口,那出口處,光線十足,圈圈的對麵,不時有人在走動。
往回走?他的家人?他有家人嗎?他的家人是誰?
不能往前走?為什麼?他現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跟著光走,他難不成要回到黑暗裡嗎?不,不行,他不想再回到黑暗裡。
咬著大拇指指甲,曲安在床尾不時地走來走去,而病床上的裴軍,眼皮下的眼球在急速轉動,這代表他的腦電波出現了異常混亂的情況。
就這樣,病房裡,心電圖成了一條直線,主任一生看了眼手表,“患者裴軍,死亡時間:10月12日早上6點03分。”隨行醫生嘩嘩寫著表格,護士退到了角落裡,難受的看著熟悉的一幕。
裴軍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周圍一片漆黑。
裴恒帶著裴燁走向病房,裴露露抱著媽媽,一直在哭。
“老裴!!老裴!來人,來人啊!!”
但,他鬼使神差一樣,買了機票,十個小時,到了北嶼市。
走出房門,看了眼書房左前方的主臥,幸好沒回主臥睡,不然曲安今晚也沒得睡了。
“裴軍!回來!立刻,馬上!!”就在裴軍即將遵從本心,跨過光圈之時,那道聲音突然嚴厲起來,聲線中的威嚴,讓他腦子一震,漫天的回憶在腦海裡四散開去,變成一節節的片段,如電影一般開始回放。
就是因為她送過去的證據太過於震撼,這人心態直接崩了,就這樣,她被迫拖進了因果裡。
當書房門打開又關上,主臥的門打開了。
心臟砰砰的急跳起來,腳跟一轉,裴軍遵從內心的選擇往前走,一步大過一步的跨度,離出口越近,他越興奮,快到了,快到了……
“裴軍,該回來了,你還不到時候。”袁篆也沒想到,自己就是送個證據竟然還送出一段因果來,這裴軍的壽命,差不多還有十五年,雖然也不長,但是足以乾到他退休了。
護士驚恐的瞪大眼,眼珠子都不帶轉動的,這時候,主任醫生已經打開門,通知了家屬。
“通知其他家屬吧,儘快。喬佳,我在這裡守著,你去給主任打電話,他今天值班,應該在門診那邊。”
按照他的經驗來判斷,這是已經到了末路了……
生肌丸?“怎麼喂?我進去喂嘛?你信不信我進去,他們直接能嚇瘋?”
“公司那邊有點事,我先過去一趟,媽你不用等我,我很快就回。”
曲安放在門把上的手立即收回,驚惶的衝向書房。
icu的常態,就是搶救,或者送走生命結束的患者,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已經習慣了,但還是會難過。
裴恒流著淚,輕拍妹妹和弟弟的肩膀,他也很怕,但是,他不能軟弱大哭,他的家人情緒已經崩潰了,他必須冷靜下來。
袁篆找了個可以刻盤的地方,花了雙倍的錢,自己操作,將所有的攝像內容導出,刻盤,複製了二十份。
不知為啥,他今天一整天都很心慌,本來明天上午還有兩節特彆重要的專業課,但是,突然就特彆想回家,給家裡打電話,他媽也說沒什麼事情,一切如常,爸爸也還出差沒回來。
“篆篆,這麼晚,你乾嘛去?”袁篆因為著急忘了掩藏動靜,直接從大門走的,起夜的趙玉香正好撞上。
袁篆的本事她是知道的,竟然是著急忙慌的,那就肯定不是她能夠處理的,不添亂就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它這個宿主,經常乾些能氣死它的事情,用人類的話說就是造孽!
書房裡,她的丈夫,已經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散落在地的文件鋪滿整個辦公桌區域內,而裴軍手中,死死抓著一整套裝好的光碟。
“不要再往前走了,那裡不是你現在該去的地方。”聲音再次傳來,似男似女,他分不清性彆。
他們這次跨省行動,已經觸犯了紅線,黑陰山所在當地已經有所察覺,目前他們還沒有查到他們跨省辦案的線索,但,應該很快了,到時候上麵追究下來,他肯定會吃掛落,但是,值得!
“裴軍……”就在裴軍有些遲疑自己是不是幻聽的時候,那道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聲音更大更清晰,他抬頭看向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你是誰?”
袁篆甚至有些懷疑,會不會是這次她送過去的證據實在過於勁爆,被刺激的狠了。
裴軍回到北嶼市,第一件事就是為再一次發起的全國性的圍剿而做準備。
她站起來,疲憊的精神狀態讓她想要睡覺,但是她不敢,心悸感傳遍全身,讓她恐懼到極點。
看一眼,再看一眼……
在床上碾轉反側,精神仍然處於亢奮狀態,但是身體又極度疲憊,裴軍翻身坐起,想著與其在這裡翻來覆去睡不著,還不如去書房待著,想想後麵的計劃。
剛努力的將藥丸子塞進裴軍嘴裡,又一隻小紙人進來了,一隻晶瑩剔透的小水丸也被塞進裴軍嘴裡。
連軸轉上一個多月,就是神仙,恐怕也扛不住,所以,小紙人帶回來人暈過去的消息,袁篆就想到了一個不好的結果,恐怕是心梗,或是猝死的前兆。
簡短的座機號碼在綠色的顯示屏上非常清晰,這不是家裡的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的心跳特彆快,伸手掏出電話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好不容易按下接聽鍵,“恒恒,買早上七點的那趟票回來吧,你爸現在在市安雅醫院,快不行了,估計等不到再看你最後一眼了,但最後一程,你得送。”
要是走夜路,不管怎麼黑,都還是能看得見一些路麵的,但是在這裡,他就跟瞎子一樣,什麼都不見,周圍安靜的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手機哐當一聲砸在出租車上,“司機,去安雅醫院。”僵硬的聲線下,是抑製的悲傷。
“是。”護士跑著離開的,而曲安淚流滿麵,用儘全力抓住床尾的欄杆才勉力撐住自己。
下了飛機,就打開了大磚頭手機,這還是他出國的時候,他媽擔心會聯係不上他,花了一萬多買的,特彆貴,讓他爸好一頓罵。
護士:她怎麼感覺,死者的嘴巴在動。
渾身發冷,跌跌撞撞的趕到醫院,就看到她弟弟和哥哥竟然都出現在icu門口,他們的媽媽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就像是失了魂一樣。
“媽,媽……”裴燁肩膀上一重,抬頭就發現他媽媽暈過去了。
窗外,袁篆:……
她不是故意的。
迅速召回小紙人,袁篆消失在夜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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