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出,滿堂驚。
唯有高漢的尖斥劃破寂靜:“大人休要聽他胡言,他這是血口噴人!”
“下官所說字字屬實!”薑子林抬頭看向陳韶,眼底神色從慌張逐漸轉為憤然。
陳韶迅速朝李天流使了一個眼色。在李天流揮手,羽林衛把陶明等人都趕到遠處後,她才示意薑子林繼續。
“薛美蘭那賤婦與史興成親不足八月,就生下了史承良,書院裡的不少夫子都可以作證!”薑子林厭惡道,“那賤婦產下史承良後,還怨怪史興沒出息,不能置換一個好的宅子,才讓她跌倒早產。史興年近四十才娶妻生子,又是這樣一個嬌俏小姐,自然不敢懷疑。任打任罵,任勞任怨,也從無怨言。”
“誰知道那賤婦每每使喚他去她娘家或是幾個哥哥家乾活,都是為支開他,好方便與高山長私會!”
高漢飛快看一眼陳韶後,恐慌道:“你、你這是在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薑子林看向他,鄙夷道,“史興撞破你們的私情後,你不止一次要挾他膽敢宣之於眾,就讓他及他的家裡人死無葬身之地!可恨史興以為那賤婦是受你要挾,還偷偷去找那賤婦的哥哥們救她於水火,卻被告知她早就與你有染,甚至在成親之前就已經懷上你的野種!”
“簡直一派胡言!”高漢幾次讓他作證,已是將他牽扯其中,無法再脫身。耳聽著遠處學子們的議論,羅正新適時站出來怒喝道,“還請大人明察,此子為往上爬,不顧與史興的多年情誼,假借為史興保媒,暗中卻將伍桃多次誘騙至高山長家中,高山長一時不察,上當受騙後,便被他抓住把柄屢屢要挾!他的三兩月俸,其中有二兩就是要挾所得!”
“我承認,”反正事情已經敗露了,薑子林不用他說,便主動招了,“我的確不是人,史興將滿腔苦楚說與我聽,我不僅沒有勸他擺脫他們的壓迫,反而利用他的軟弱將伍桃介紹他後,又利用伍桃急需用錢為她娘和哥哥買藥治病,將她送給他們兩個玩弄,借此為自己漲了二兩的月俸。”
羅正新沒料到他連自己也出賣,臉色不由一變道:“你……”
薑子林嘲弄道:“我知道我禽獸不如,但比起你們來,顯然還差得遠了。你們欺史興軟弱無能,肆意利用他為你們遮掩醜事就算了,還教唆薛美蘭和伍桃的娘家讓他當牛做馬、搶占宅子和月俸,就為看他笑話。更可恥的是,你們讓他幫著養史承良這個野種還不算,還要讓他幫著養史承安!
“史承安到底是你們兩個當中,哪一個的野種,恐怕你們自己也不知道吧?”
羅正新臉色沉沉地跪到了地上。
“大人開恩,大人開恩呀,”高漢一邊砰砰磕頭,一邊痛哭流涕,“是她們,都是她們下三濫,都是她們不檢點,下官才犯下這樣的錯事。下官以後再也不敢,求大人網開一麵,饒恕下官這一回。”
儘管陳韶早就從各種線索梳理出來,史興的兩任夫人可能都對他不忠,當真相擺到她眼前的時候,還是讓她瞠目結舌。
看一眼撕心裂肺的高漢,又看一眼狠戾陰鬱的羅正新,再看一眼萬念俱灰的薑子林,陳韶實在無法對他們的行為作出評判。
高漢是太學的山長,羅正新是太學的監院,雖然隻是郡城的太學,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且不說這個時代本就允許男子三妻四妾,就算不允許,他們想要出格,也有大把人可以找,可他們卻偏偏要……
薑子林,這個史興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史興當初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跟他講述那些苦楚?他倒好,不幫忙就算了,還要背刺。
可以說,史興走到今日這步,他們每一個人都‘居功至偉’。
壓住心底翻湧的鄙夷,陳韶先讓傅九帶人去封了他們幾人的住處,才又繼續問道:“史興屋裡那幾雙鞋,是你們幾個誰買的?”
羅正新沒說話,高漢痛哭道:“是丁三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