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透鏡遞給傅九,徐光看向陳韶,滿目欽佩道“沒想到大人連這種細微的差彆也能注意到。”
尤其還是在沒有使用透鏡的情況下。
陳韶坦然接受了他的誇讚。當然,她之所以能夠注意到,並不是她真的有多厲害,而是因為現代有專門鑒定筆跡的部門,有很多人常人不知的案子,都是靠著筆跡才抓獲的凶手。
簡單來說,筆跡跟指紋一樣,也很難完全複製。
“我之所以能夠注意到這些,並不是我一開始就注意到,而是結合了現實,結合了輔國大將軍的為人,先在心裡判定這些字畫不是他的手筆,再根據這個結果,尋找不是他手筆的證據,進而才發現了這些不同。”陳韶緩緩說道,“這跟我們查案一樣,查案的過程,你可以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但在判罪的時候,卻要做‘無罪推定’。簡單來說,我們不能先指定凶手,再去找各種各樣的證據來證明他就是凶手,而是他即便是凶手,我們也要先假設他無罪,進而去找他無罪的證據。當所有無罪的證據都站不住腳的時候,他才能被認定為凶手。”
這就是疑罪從無。
即隻要有疑點,哪怕有口供,也認定無罪。
這當然與拿口供當實證來判定是不是凶手的古代背道而馳。
想要糾正這樣的觀念很難,她隻能從她身邊人開始糾正,這也是她將徐光叫回來的原因。
徐光受教地點一點頭。
“這麼說,這些字畫是偽造的輔國大將軍手筆?”傅九拿著透鏡這裡照照,那裡照照之後,總結道。
陳韶點一點頭,又將輔國大將軍的信拿起來看兩眼後,又看兩眼李天流道“輔國大將軍派顧六小姐去陳國公府駐守的邊關,大概就是在氣惱我們如此看低他吧。”
李天流雙手環胸道“這叫先小人後君子。”
陳韶笑一笑,沒有接話,將信放下來,吩咐蟬衣與全書玉“都收起來吧。”
等她們將字畫全都收好,陳韶想一想,又拿出幾張信紙,親自給輔國大將軍寫了一封賠罪信,信的末尾,她隱晦地提了幾句前朝太子黨的事。不是她不願意多說,是她沒有與輔國大將軍接觸過,不清楚他的脾性,也不清楚他願不願意插手這些事。如果願意,等他再次回信,她自然會坦誠相告,如果不願意……她相信他會願意。
讓李天流安排人將信送出去後,陳韶長舒一口氣道“好了,累了這大半個月,我要好好歇息兩日了,這兩日不論有什麼事,都不準打擾我。”
話是這樣說,第二日一早,七爺就來了。
不是為自己,也不是為惠民藥鋪,而是文家、朱家、顧家、範家和戚家名下的那些藥鋪掌櫃找到他,向他打探她這邊對藥鋪的安排。
“前些時候就在問我了,也是看大人忙,這才沒有過來打擾。”七爺坐下來,接過蟬衣遞去的茶後,緩緩說道,“昨日過來時,倒想著一並問了,結果腦子不記事,等回去後才想起來。今兒一早,萬康堂、養生堂等好幾個藥鋪的掌櫃又找到我,說是全姑娘讓好些商鋪的掌櫃明日到太守府來商議整改的事,請的那些商鋪沒有一個是藥鋪的,擔心大人是不是要舍棄他們,可勁地催著我來過問。左右這兩日還算清閒,這不,我就又來了。”
七爺說著說著,倒把自己說笑了。
陳韶玩笑道“也就是七爺來了,換其他人,我就要攆出去了。”
七爺問道“這是怎麼了?”
蟬衣笑著說道“昨日下午,公子說要好好歇息兩日,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準打擾她。可巧,今兒七爺一早就來了。”
“大人確實該好好歇息兩日。從來洪源郡,這事那事忙起來就沒有停過,如今好不容易清閒些,趕緊好好歇一歇。”七爺說著,便站了起來,“我今兒是不知者無罪。大人且歇著,我過兩日再來。”
“倒是想歇,隻是一時半刻還歇不了呀。”陳韶無奈地歎一口氣,“莊子倒是好說,處理完了也就完了,幾家的商鋪、宅院,還有好些人要怎麼安排,卻還沒有個章程呢。至於那些藥鋪……我確實沒有想過要怎麼處置,不知七爺有沒有什麼想法?”
七爺又坐下來,問道“大人是要留,還是要舍?”
陳韶不答反問“七爺認為該留,還是該舍?”
“叫我說的話,肯定是該留。”七爺思索道,“洪源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隻一個惠民藥鋪肯定忙不過來。隻是留下來,也要重新給他們定一定規矩,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同樣的藥材,這家一個價,那家一個價。”
陳韶對這些藥鋪,原本還真沒有什麼想法,但經他這麼一提,突然就有了思路。斟酌片刻,確定可行後,她說道“要留下來也可以,不過管理權得歸惠民藥鋪所有。換句話說,惠民藥鋪是洪源郡所有藥鋪的總鋪,他們這些藥鋪是分鋪。分鋪的掌櫃、大夫、夥計等等,都要由惠民藥鋪來選拔。”
頓一頓,又繼續“當然,分鋪之間也要有優劣之分,誰優誰劣,就以三個月或者一個月為周期來進行考核。考核優勝的分鋪,可拿周期內所賺盈利的六成甚至是八成作為獎勵。如果某個分鋪連續三個月或者六個月考核都是優勝,我們就可以定他們為第二惠民藥鋪,讓他們去分管一縣的藥鋪。洪源郡下有三個縣,如果三個縣的藥鋪都有第二或者第三,第四惠民藥鋪去分管,那最終惠民藥鋪總鋪就隻需管理他們三個就可以了。當然,我這隻是初步的設想,具體的細節,還需要好好琢磨才行。”
“不用琢磨了,”七爺興奮的拍案而起,“就這麼辦!”
蟬衣雙眼也亮晶晶地點著頭“公子這主意好。”
“好與不好,都要再琢磨。”陳韶也覺得自己這主意不錯,“這樣吧,在惠民藥鋪外貼一個告示,讓郡城內的所有藥鋪掌櫃後日到太守府來一同商議。”
七爺不覺得有什麼可商議的,但她這樣說了,也配合著答應下來。
閒話幾句,他便迫不及待地走了。
蟬衣目送著他遠去後,回頭說道“隻怕不到午時,就要傳得儘人皆知了。”
陳韶不以為意“他想傳就傳吧,也不是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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