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見人群裡竟然有苦主,立即就打蛇隨棍上說道:“你想想,不少人全家都是他們的人,街坊鄰裡,就算知道了對方身份,礙於鄰裡情麵,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受苦的卻是旁人。”
“那照伱這麼說,那些人就抓不儘了?”
街坊問道。
漢子說道:“要想抓儘,諸多鄰裡街坊就不能再包庇他們了。你們今天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卻不想想,這些人要是一直在,那遲早有一天會禍害到你們頭上,到時候誰會為你們喊冤呢?”
“是啊,隻有把他們抓乾淨,才能還咱們汴梁朗朗晴天。”
“光靠趙青天是沒用的,咱們還得幫襯起來。”
“我知道一戶人家家裡兄弟兩個都是小刀會的人,我可以作證,誰敢去衙門報官?”
頃刻間被那漢子煽動,加上有托發力,很快竟有人敢出來舉報了。
漢子大喜道:“街上就有皇城司的禁衛軍巡邏,就直接跟他們說便是,不用怕,我等街坊必為你撐腰。”
當下在眾人鼓噪下,那個鼓起勇氣要舉報的人真的去舉報了。
而這樣的事情在汴梁到處都在發生。
趙駿買下了印刷坊,大量印刷官府公告,並且開封府唱紅臉,言明隻誅首惡,其餘輕犯隻要自首,並且積極舉報,提供線索,就會從輕處罰,甚至還有獎賞。
皇城司則是唱白臉,說隻要抓住無憂洞和鬼樊樓等黑惡勢力的人,就一定會從重處置。
而且還會在幾天之後,大量處死這些黑幫人員,震懾宵小。
結果就是這幾天有不少城內大大小小黑幫份子去開封府自首,即便是沒自首,也攝於皇城司的威懾而紛紛逃遁地下,城裡的治安好了許多。
又過了兩天,範仲淹和趙駿繼續下一步計劃,開始策劃地下勢力的“反擊”,晚上派人去撕毀官府告示,貼上“地下勢力”的告示,營造一種誰敢去舉報,就等著被滅門的威脅。
於是汴梁百姓很快就被籠罩在一種地下勢力要卷土重來的恐慌情緒當中。
此時皇城司再派出潛伏於民間的探案察子,讓這些人在街頭巷尾四處挑事,就更加激發了百姓的驚懼情緒。
這個時候隻需要一個催化劑,比如皇城司的察子到處宣揚沒有無憂洞、鬼樊樓的日子,才是好日子。激起百姓的憤慨,讓他們心中有了怒氣,讓他們有了去舉報的想法。
基本上到了這個地步,事就辦了七成。
然後皇城司在幾天之後,公開砍了大量無憂洞和鬼樊樓犯人的腦袋,看到這些人也會死,頃刻間百姓們心中的怒意就會化為動力,從而紛紛踴躍舉報。
整個過程,就像是張牧之辦了黃四郎一樣,發銀子,發槍,勾起百姓心中的怒火,最後再砍了假黃四郎,瞬間點爆火藥桶。
此時無憂洞和鬼樊樓的人自然不知道趙駿和範仲淹設下了這樣的計謀。
他們隻是覺得莫名其妙。
明明他們什麼也沒乾,為什麼地上會突然出現那麼多挑釁官府和百姓的告示呢?
令人費解。
鬼樊樓的左掌鞭把情況報告給了樓主,樓主也不明白官府到底想做什麼,便吩咐下去靜觀其變。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汴梁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察子們四處挑撥民憤。
已經出現了有人不斷舉報的苗頭。
雖然還未出現大規模舉報,但藏在民間的黑惡勢力,能夠感覺到不對勁。
新宋門內大街,位於汴河東水門南角門子坊區,這裡是汴河分支西汴河所在,汴河在內城禦街州橋一帶就一分為二,淌出兩條水渠。
西汴河流量相對少一點,但每日漕運依舊不斷,臨街坊市裡,清晨時分,天還未亮,三個身影從外麵回到了家。
為首的這人約四十上下,膀大腰圓,麵目凶悍。但此時卻如過街老鼠般,晝伏夜出,不敢招搖。
因為他明麵上的身份是斧頭社的老大,暗地裡身份則是無憂洞一處分會會長。
這些日子開封府和皇城司封了一樣抓捕城內的黑幫成員,但凡收保護費、打砸商鋪、欺壓民眾,有黑社會屬性的社團、幫會,都遭到了清洗。
一時間很多黑社會成員都不得不隱藏起來,有些轉入地下,還有些較為隱蔽地藏在地上,負責打探消息和為地下輸送物資。
如今這斧頭社老大,外號叫混江龍的李三郎手下被抓了不少,加上逃的逃散的散,身邊基本上隻有小貓幾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