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持續了一天一夜,從二十四日晌午一直到二十五日清晨,宋軍一直追趕著遼人奔襲百餘裡。
沿途一路上遼軍大部隊潰散,被宋軍殺的殺死,俘虜的俘虜,可謂損失慘重。
到二十五日上午辰時,範仲淹才總算是開始集結隊伍。
不是他不想繼續擴大戰果,而是現在宋軍將士們也是非常疲憊,又累又困又餓,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畢竟從昨天中午吃了一餐午飯之後,宋軍就一直處於高強度的廝殺當中,到現在都沒有睡覺,沒有吃飯,已經持續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就算是鐵打的身子骨都扛不住。
所以範仲淹自然要立即把部隊集結起來,從而給將士們一個好好休息,順便也休整一下部隊的時機。
此時宋軍的主力已經抵達了順州和懷柔一帶。
由於之前亂戰,導致各部極為混亂,各軍將領手底下自己的軍隊都沒多少,全跑彆人手底下去了。
一是信息差。
範仲淹苦笑著搖搖頭道:“我其實什麼也沒做,都是將士們用命。”
“誰又能想到遼人撤退,乃是以退為進呢,也隻有相公才有這般智慧。”
所以趙駿必須改變這種風氣,以此鼓勵人才的出現。
“這個地方想來就是遼人準備伏擊我們的地方,那些山巒應該會是他們布置炮兵之處。”
隻見那不過半人高的柵欄內,密密麻麻堆起無數簡易帳篷,宋軍將士們全都在裡麵呼呼大睡,各營鼾聲如雷,似乎完全不擔心有敵人會來進攻。
辰時末之前,他們就在這些地方開始砍伐樹木,建造柵欄,製作食物,然後搭建帳篷,給前線將士們提供食宿。
跟曆史上那些一流統帥比起來差遠了,更彆說像孫武、白起、韓信這些頂尖統帥。
一旦朝廷出現一個耀眼的人才,如曆史上狄青那樣,就馬上各種打壓,各種抨擊,甚至是造謠汙蔑。
比如現有體製之下,範仲淹即便是手中握有二十多萬大軍,也幾乎不可能實現造反。
因為宋朝整體軍製隻到軍一級,每軍五千人,範仲淹手底下有三十多個軍,由接近百名中高級將領率領。
那是遼國順州城。
就看到營帳以北,一片萬物勃勃生機,綠意盎然。遠方丘陵山巒起伏,林木森森,有一些破敗的村莊棲息,更遠的地方,一座城池聳立在遙遠的地平線上。
因而導致如今朝廷內部如果沒有實際證據,也不會再捕風捉影,隨意彈劾、造謠、汙蔑同僚。
而範仲淹聽到眾人的恭維,隻好尷尬一笑,沒有再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什麼。
除非範仲淹能夠策反包括張亢、狄青等一百多名中高級將領,否則幾乎不可能造反。
等到上午巳時的時候,宋軍已經在順州、懷柔等地安頓。
現在最忙碌的是後勤輔兵和民夫。
而這一切的主導自然是趙駿。
不是官員們性情改善,而是再像以前那樣不聽話、不服從者,往往都會受到罷黜、排擠、貶謫,不允許再在朝廷當中任職。
“是啊,相公真乃神人也,我以前隻從書裡見過料敵於千裡之外,如今卻是真正見到了。”
但最近幾年朝廷的風氣大變,同僚之間,遇到那種有才能者,也不會再嫉賢妒能。
韋煥之同樣雙手背負在身後,踩著腳下的青青草地,笑著說道:“一切都是相公運籌帷幄,智計百出,才挫敗了遼人的陰謀。”
事實上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他最多就是二流統帥的水平。
他能夠做到這一步,主要有兩點。
所以肅清朝廷風氣,勢在必行。
先不說下麵像張亢、狄青、王素、韋煥之等高級將領、文官願不願意跟隨的問題,單說軍隊改製之後,也很難做到這一點。
“不錯,相公智珠在握,遼人的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換了其他人,想來絕無可能勝利,這一切都是相公的功勞。”
範仲淹指著遠處道:“的確是凶險,若是我們貿然追擊,遠處森林遍布,我們就隻能走主道官路,勢必會被他們的炮火伏擊,後果不堪設想。”
並非趙駿在迫害這些官員,而是他必須要改變這種風氣。
範仲淹雙手背負在身後,與王素、韋煥之等人悠閒地走在營外,目光掃視著遠處的曠野。
眾人紛紛誇讚,近乎恭維。
這樣下去大宋還有救才怪。
二是火器時代的到來。
畢竟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不管是治理國家,還是行軍打仗,人才非常重要。
至於如擁兵自重的問題,完全可以通過體製解決。
“哪有,若非相公,恐怕我們也可能要中遼人的奸計了。”
有一個後世人把信息提前告訴了他,讓他料敵以先,自然能百戰百勝。
若是以前,遇到範仲淹這樣的情況,哪怕是個文官,恐怕也早就群起而攻,以防止他擁兵自重為名,勢必要將他拉下馬了。
因而現在宋軍及時進行調整,在順州和懷柔以南的大柱莊、望京館、孫侯亭等地駐紮,讓各部各回各營,開始吃早飯,然後睡大覺。
特彆是後者,先進的熱武器讓他們能夠對冷兵器為主的遼軍形成質的碾壓。
不然以宋軍以前那樣的情況,即便有信息差,也很難在正麵戰場上與遼人真刀真槍取得勝利。
因此範仲淹這次能夠實現對遼國的大勝,很大程度上還是占了大宋綜合國力提升,並且武器裝備更加先進的便宜。
總結來說,就是“時代變了,大人”。
若他因為這個原因而居功自傲,自以為自己了不起,王素韋煥之這些不知道內情的外人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
但若是讓政製院內幫知道內情的人得知,恐怕就要笑話他狐假虎威,卻要沾沾自喜了。
幾個人正說著。
張亢從營裡走出來說道:“相公。”
“公壽這麼快就醒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嗎?”
範仲淹見張亢頂著一對熊貓眼,顯然沒怎麼好好睡一覺,不由得皺起眉頭。
張亢確實疲憊,卻說道:“下官左思右想睡不著,思來想去覺得這樣會不會不妥?將士們都在休息,若城裡的遼軍忽然殺出來?”
他昨晚也一晚上沒睡,一直在廝殺來著,直到今天早上才去稍微休息了一會兒。
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兩個時辰,還是因為不安感而醒來,這樣毫無防備,確實有些太不謹慎了。
範仲淹一拍腦門道:“公壽昨夜一晚上沒睡,我隻讓你去休息,卻是忘了告訴你這件事。”
說著他笑著指向順州城方向道:“耶律宗真嚇破了膽,連夜往北逃了,現在城裡隻有不過五千人,主將還是我們的內應。”
“額”
張亢傻眼。
合著城裡的守軍主將是他們的人?
一晚上好像白擔心了。
不過仔細想想。
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現在是什麼情況?
遼人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