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銓甚至都忽略了他還有個手機。
自從見到汪麥,朱銓的電話響過三次,除了第一次的電話接通了以外,接下來的兩次電話響的時候,朱銓都是直接按掉不接,不想因為接電話讓汪麥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而現在,這都來到公安局大門口,隻差一步就成功了,偏偏汪麥的電話響了!
這個電話來得可真是時候,究竟是在考驗我還是在考驗他?
都到公安局門口了,要是他反悔了,自己是要報警嗎?
現在報警肯定能抓到他,可我該如何是好?
朱銓看著汪麥在馬路的另一邊接電話,內心很是焦急,一時之間閃過無數的念頭,難以抉擇。
隔著嘈雜的馬路,朱銓聽不見汪麥在說什麼。
不過,有一點的是,在他打電話的時候,眼睛始終和朱銓對視著。
這應該是汪麥看出了朱銓的不安,也或者這是汪麥故意想看看朱銓能否沉得住氣。
短短的幾分鐘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朱銓的視線始終沒敢離開他,內心糾結無比,報警,還是不報?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汪麥掛斷電話從馬路對麵走過來。
“你是不是怕我跑了?你放心,我不會跑的,走,進去吧。”
汪麥輕聲笑了,故作輕鬆地說。
“王大哥,你可要想好啊,進去了,你的未來和過去就是兩回事了。”
朱銓很是明智的沒有說其他的話,沒有或者說是不敢問他打電話的事,卻沒忍住再次提醒他。
沒跨進這道門,朱銓心裡始終是不踏實的。
“走,大哥帶你進去,既然都和你說好了,就沒有回頭路啦。”
汪麥說著轉身大步朝警察局大門走去。
朱銓緊跟幾步和汪麥並排進了大門,這時有個穿著製服的警察正要出門,看見汪麥好像很熟悉,又有點驚訝“你跑警察局來做什麼?”
“我殺人了,來自首的。”
汪麥如實回答。
“什麼?你殺人?就憑你?開什麼國際玩笑!”
這個警察和我們擦肩而過,他甚至都沒有停一下腳步。
哪怕他聽到了汪麥說“殺人”這事兒。
朱銓驚奇地看著汪麥說“你們認識?”
汪麥還沒來得及回答朱銓的這個問題,又一名警察從辦公樓出來,迎麵看見了汪麥,有些訝然的說“喲,老汪,你來乾嘛?有什麼事嗎?”
汪麥說“來自首。”
這第二個警察也是完全不相信汪麥的話,笑了一聲說“老汪,你這什麼情況?我可告訴你啊,你這樣的做法可是報假警,得拘留半拉月的!”
朱銓趕緊接話“汪大哥他真的殺了人,我是陪他來投案自首的。”
這下,對方眼睛瞪得溜圓“真的假的?你們去刑偵科吧,這道門進去,二樓。”
到底咋回事?
進了辦公樓,上樓的時候,還有警察繼續和他打招呼。
見朱銓快驚掉下巴的樣子,汪麥又露出得意一笑說“忘了告訴你,我是警察的專職擦鞋匠。”
一個網上追逃的殺人犯,居然天天給警察擦鞋?
這也太離譜了!
他膽子也太大了吧!
這到底得多善於偽裝啊!
果然,當朱銓與汪麥來到刑偵科後,這裡的幾位警察也認識他。
朱銓趕緊自報家門,亮明身份,說自己是國視的記者,帶汪麥來自首,說他殺人了,現在在逃。
接待的警察一下愣了,趕緊向領導彙報。
兩人被直接帶到科長辦公室,科長打開電腦,在追逃嫌疑人的搜索欄裡,輸入了“汪麥”後,相關信息立刻就跳了出來。
那張照片上的人,看起來像個孩子,而眼前的汪麥,雖然才四十多歲,但已經滿頭花白,未老先衰,是個滄桑的老人了。
在朱銓感歎之際,一副手銬銬住了汪麥的雙手,而在此之前的時候,汪麥就已經把手機和鑰匙遞給了朱銓,讓朱銓幫他收著。
但是,按照規定,他的私人物品會交由相關部門保管,不能交給他人。
汪麥看看手上的手銬,抬頭對朱銓說“這手銬十多年前我就應該戴上了,謝謝你,朱小弟,是你讓我鼓起勇氣走進這道門。你知道嗎?我現在徹底輕鬆了,不用再到處躲藏,也不用天天換名字了。”
說完,鑒於保密審案的原則,朱銓被請出了問詢室,在外麵的長椅上等候。
終於將汪麥“自首成功”,朱銓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是落了下來。
手裡拿著警察遞來的速溶咖啡,呡了一口,很是濃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