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春風客!
“子先生?”敏盯著燭台上如豆的燈火,問道。
“他是這麼說的。”露白指了指躺在地上、捆成麻花的黑袍人說。
黑袍人冷笑道“把我綁起來,帶進屋子裡,你們簡直是不要命了。”
“不要命的不是我們,而是他一個人而已,”敏淡淡說道,“繩索是他捆的,你們四個人也是他分四次從屋頂扛下來的,從頭到尾碰過你的,僅僅他一人而已。”
這個“他”,指的就是初新。
黑袍人盯著敏,皺起了眉頭,良久之後,才問“你們並不認識?”
“認識,認識很多年了。”敏回答。她的語氣還是很冰冷,和逐漸回升的氣溫格格不入。
“那你一定很討厭他?”
“不討厭,他是我的朋友。”敏的目光忽然由桌上的燈火瞥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因這一瞥怔住了。
他從未見過這麼樣一雙美麗而平靜的眼睛,冷淡得就好像生命裡不再有任何能讓她掛懷的事物,什麼樣的逝去都不能引動她的淚水。
他不理解麵前的女人,不理解她的思維,她的情感。
包括將他從屋頂扛下來的那個佩青銅劍的劍客的行為,他也想不明白。
一群怪人。
“要殺便殺,關著我也沒用。”黑袍人索性閉上了眼睛,腦殼垂到地麵,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想不通的事,不去多想,就能省卻很多煩惱。
“關於子先生,你們還知道些什麼?”敏沒有給予理睬,而是自顧自地問道。
地上的四人無一開口。
敏忽然吹滅了燈燭。
吹滅了桌上唯一的那盞燈燭。
“聶少堡主,你說呢?”她問。
黑暗中有倒吸冷氣的聲音,敏知道,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你怎麼知道?”有人在說話。
“聶家堡人擅長騎射,弓馬嫻熟,天下聞名,”敏說,“他們的弓箭和弓弦都是特製的,會在食指和中指的第一個指節處留下獨特的印痕。”
“這當然是天底下人都知道的。”聲音裡有股傲氣,顯然聶家堡的榮耀也是說話人的榮耀。
“確實。”敏承認。
“可是聶家堡裡,就算是家仆,手上也有這種繭。”言外之意是,敏如何得知自己就是聶家堡的少堡主。
“但大多數這樣的繭子都是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你的卻在左手,看你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麵龐又白淨,除了近來失蹤的聶少堡主,恐怕鮮少有人是這樣的了。”
敏平時說話絕不多,可一旦開口,就算是經驗十足的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
她吹熄燭火的目的就在於讓聶少堡主更自然地開口,人在昏暗的地方總是容易放下戒心。
黑暗中隻餘沉默。
“聶老堡主是個很好麵子的人,如果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傳出去,令尊怕是受不了的。”露白順勢幫腔道。她雖然並未瞧出四人中有捏少堡主,可應變卻非常迅速。
“請不要這樣做。”少年的回話聲仍是充滿驕傲的,在這一點上,他完美地繼承了他的父親。就算是懇求,他也絕不會低聲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