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春風客!
吳惆、吳悵、唐觴重新見到司馬笙時,他正拿著初新的“七月”,抹著眼淚。
“怎麼了?”吳惆問道。
他們剛剛逃過眾多武僧的追蹤,額頭、身全是粘稠的汗液。
男人,要麼流汗,要麼流血,絕不能流淚。
司馬笙卻哭得極度傷心,三人從小與之共同長大,從未見他如此失態過。
“楊淮”司馬笙淩亂的頭發垂下,遮擋著略顯蒼白的臉,“楊淮死了。”
“啊?”吳悵驚呼道。
“怎麼死的?”唐觴抓住司馬笙的雙肩問道。
“薛財,是薛財,”司馬笙道,“薛財來此的目的根本不是殺初新,而是對付我們。”
“什麼?”吳惆也尖聲喊叫起來,“為什麼?”
司馬笙討厭他這副樣子,身為家族的長孫,沒有一點兒遇事不亂的陽剛氣概。但是他還是出色地掩飾了他的厭惡,用逼真的演技說道“子先生確實要對五大家族下手,薛財是他派來滅口的人。”
眾人陷入了哀傷的沉思。
“你手裡拿著是初新的劍?”吳悵眼尖,他剛碰麵就注意到了這柄青銅劍。
“是的,正是他和薛財聯手對我和楊淮,慌亂中,我奪下了他的劍,胸口也挨了一掌,”司馬笙又重新抹起眼淚,順便配了三聲撕心裂肺的咳嗽用以顯示自己的內傷,“楊淮為了保護我哦,讓我先走,才被薛財殺死的。”
他是個做戲的好手,他的悲傷感染了另外三人,吳惆和吳悵癱坐在一邊,紅著眼眶,素來剛強的唐觴也不停歎氣,滿臉無奈與頹喪。
“接下來該怎麼辦?”吳惆問司馬笙。
司馬笙先是搖搖頭,以示自己腦子很亂,毫無辦法主意,隨即又說道“我們得告訴家裡這件事,得告訴他們楊淮遇害的消息,高嵐信中說過,子先生要對我們不利,危難之秋,五大家族得聯合起來。”
吳惆點點頭,道“我們在洛陽都各自有些人脈,多派幾個人去送信,以免消息錯傳漏傳。”
吳悵拽了下哥哥的衣角,道“這麼樣和楊伯父說,會不會太直白了,楊淮是他的獨子,他最疼愛楊淮了。他能為楊淮做任何事情。”
司馬笙的嘴角彎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但很快恢複了平靜。他斬釘截鐵道“必須得說,必須得讓家裡的人提防子先生,提防所有類似薛財這樣的江湖殺手。”他看著吳悵,一字字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這件事關乎生死,好心不能救命。”
吳悵被說服了。
“我相信父親他們會有辦法的,我們要擔心的還是我們自己。”司馬笙說。他的每一句話都切中要害,絕不拖泥帶水。
“我們能做些什麼?”唐觴憤怒地說道,“要我說,我們得為楊淮報仇。”
他從椅子站起,一掌拍在了桌。
司馬笙勸住他“不要憎恨你的敵人。那會影響你的判斷力。初新和薛財不過是小人物罷了,我們真正要對付的,是遠在建康的子先生。”
司馬笙必須承認,他樂意見到唐觴這副樣子,這是對他演技最大的肯定。
吳惆的腦子同樣清醒“司馬兄說得對,倘若我們殺了薛財或初新,就容易打草驚蛇,子先生會知道的,那時他的計劃可能就沒那麼溫和了。”
司馬笙點頭道“確實,此刻子先生尚有所圖,在沒有榨乾五大家族的錢財之前,他還是會忍住不動手的,反倒是我們一旦將他逼急了,他會做出些什麼可怕的事情還猶未可知。”
“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坐以待斃?”唐觴問道。
“我們當然要做點什麼,隻不過做的這些事情都不能讓子先生看到。”司馬笙說。
他忽然望著東方的曙色,露出了一抹難以捉摸的表情“我聽說陳慶之已經逼近洛陽城了,此番北伐,天下大勢必為之所變,江湖武林也定然風雲攪動,這是一次重新洗牌的好機會。”
他的思緒已飄飛到了兩天之後。
兩天後,達摩和菩提流支的鬥法就正式開始了。
禪宗和淨土宗的較量,不僅是二者代表人物或信徒之間的碰撞,也是各方勢力借題發揮的戰場。菩提達摩和菩提流支二人的勝負,也許將會影響未來百年乃至千年神州大地的格局。
破曉,破曉前。
金光山莊靜謐而神聖。
任馨馨近來起得很晚,每天都得到日曬三竿才從床懶洋洋地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