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冀狽呆滯跪地,他懵了,雖然以往多有腹誹掌門,但掌門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斥責過自己,這已經不是斥責了,這般言語句句紮心,難道自己真的一無是處?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蠢物?
似乎是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那些同門愈來愈與自己走的遠了,連以往相熟的沙師弟也在刻意躲避自己,太多的心裡話,太多苦楚其實都沒一個人能敞開心扉說一說。
冀狽就那樣看著鐘紫言和周洪齊齊離開了殿內,這殿內隻剩下他一個人如卑微的螻蟻一般跪伏在地,他哭泣,他瘋癲大笑,他無奈晃頭。
冀狽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後一起與師兄弟們在清靈山學術法,同齡孩子都沒有他學的快,師父特彆疼他,慢慢長大以後,師父死了,他還是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將來一定能有一番成就。
跟著陶老祖來到槐山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行,天資不差隻是疏於修煉而已,他要是想修煉,一定比其他人進步的快,那時他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厚積薄發嘛。
鐘紫言,一個比他小十多歲的孩子竟然能當掌門,他覺得不公平,但其他人都擁護那個人,他一時也沒辦法。
平凡是最難忍受的事物,庸俗是最痛苦的折磨。冀狽不相信自己是個庸人,連著修煉了**年,他終於證明了,他自己隻是體質與彆人不同,能進步的,確實能進步的,他這兩月的靈氣吸收速度快了何止十倍。
“我是一個蠢物?”冀狽跪坐赤龍殿內無數次的自問,當門外天色漸漸暗下來時,冀狽牙關緊咬,失散各處的目光重新彙聚為一,堅毅凶狠、怨毒陰鷙、恨透宗門。
“我不是,總有一天,我冀狽會教你們通通匍匐在我的腳下,我要做這赤龍門之主!”冀狽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出赤龍殿。
落魄峰西麵,烈陽衝陰大陣的木靈陣位建在承露台靈地上,這座山丘縱橫看著約有兩裡,不高不矮。
鐘紫言、司徒宓和周洪三人此刻降落在陣內,司徒十七帶著幾人出了大帳前來迎接。
澹台慶生和司徒飛雲赫然在列,一行人寒暄一二入帳談話。
牽線搭橋者是司徒飛雲,這是鐘紫言第二次見他,第一次被司徒飛雲誤以為他攛掇司徒宓占司徒家便宜,這一次鐘紫言哪會給他好臉。
按理說,主要攻占鯪魚洞的是陰卒墓地,那開頭的交流言語應該是澹台慶生開口,卻不知為何,好像這事情和司徒飛雲有很大關係,看著一副大包大攬的模樣。
求人者矮三分,誰都一樣,司徒飛雲這次收了那副牛氣勁兒,人畢竟也年輕,說話直衝,抱拳道“鐘掌門,這次有求於你,要何條件,直接開吧。”
鐘紫言笑了笑,“司徒前輩說笑了,能幫忙自然會幫。不知……澹台前輩是要借多少人、用來做何事、多長時間?”
總得把事情弄明白,才好講條件,看對方也都不是忸怩糾纏的老狐狸,鐘紫言自然不會拐彎說話,平白浪費了時間。
這時澹台慶生終於開口了,他雖然極力展示友好的一麵,奈何說話的聲音很不好聽,陰惻磁性,好似天然含著一塊尖刺石頭在喉嚨裡,這可能也是他不多發言的緣故。
一番解說下來,鐘紫言聽了個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鯪魚洞位居鬼靈溪北麵,其內連通著槐陰河暗流支脈,靈地品階雖然不高,但陰物奇多,且全都彙聚在洞裡,行動時都是一起行動,很難對付。
河流支脈內有一種能吞吐毒瘴的魚類,喚作‘魔甲魚’,它們本身雖然沒什麼修為,但吐出的毒瘴卻能對練氣後期以下的修士造成傷害,長期吸入,損耗脛骨極重。
澹台慶生在屍甲一道很是精擅,但屍甲並不克製陰物,相反,如果陰物裡麵靈魂極其強大者,反而能奪了澹台慶生的控製權。
他從六月開始攻打鯪魚洞,到現在率領著八百散修已經死了五百多人,築基戰力也折了兩位,可謂損失慘重。
目前的鯪魚洞內毒瘴散儘八成,練氣期的陰物也已經清理乾淨了,可築基陰物還剩了足足二十三頭,憑澹台慶生剩餘的人手,再打下去就要全軍覆滅了。
昨日他們回去向門內借兵,無奈陰卒墓地這次一共招募了三個大軍陣,其他兩個也遇到了困難,根本沒有修士調給澹台慶生用,愁苦之際,澹台慶生和司徒飛雲商量來去,見赤龍門打的輕鬆,才厚臉來開口借人。
其實要借的不僅僅是人,還有眾人的頭腦,尤其是陣法一道的人才,澹台慶生手下這方麵的人極缺,一開始打的時候就吃了大虧,沒用對陣法,導致好些布陣的人都力竭殉職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聽罷他家慘相,鐘紫言決定不把自家情況告訴他們,不然澹台慶生那張臉得難看成什麼樣兒,簡直不敢想象。
“那,前輩是要借多少人?”鐘紫言直接問出了關鍵問題。
澹台慶生沉默少頃,開口道“暫借三位築基、兩百練氣精英!”
“什麼?”周洪忍耐不住,直氣的跳腳,他是個急性子,一向管不住情緒,忙勸鐘紫言道
“這哪裡成,掌門,萬萬不可借給他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