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汽車貨運站,幾輛卡車剛剛停下,等著卸貨的搬運工已經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問老板要卸哪裡,聰明的不忘賣力的介紹自己能壓能扛,什麼一個頂十個用。
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一手拍著腰上係著的小挎包,一手夾著煙看了眼圍上來的工人,伸出蘿卜一樣的短粗手指隨意點了幾下:“你,你,還有你,後麵那個個子高的也來,嗯,就你們幾個吧。”
這就算選好了人,被選上的樂滋滋的跟在老板後麵,幸運的他們馬上就要有一筆收入了。
沒選中唉聲歎氣,嘟囔了幾句繼續等下一波貨車到來。
這位高個子的男人,正是楚九,他拖著一輛小板車,脖子上纏著一條白毛巾,跟在隊伍最後麵。
今天是他在這裡賣力氣的第二天。
昨天一天賺了二百塊錢,花一百塊錢在地攤上換了一身衣服和鞋子,雖然便宜,但能遮住身體,鞋子是十五元的黃膠鞋。
剩下的錢吃了頓飯,洗了個澡,就隻剩下五十塊錢。
人活著就得吃飯,想吃飯就得乾活掙錢,順著這條路,楚九來到了這裡。
這個地方人潮洶湧,來自四麵八方,五湖四海的行人在這裡中轉,停靠,然後又啟程,重新去往各個方向。
而他們帶的行李或貨物需要中轉,裝卸,這就有了搬運的需求,然後聚集了大批搬運工人。
楚九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成為了大海。
四輛輕型卡車裝的全是打包好的衣服,不算太重,四個人臨時合作,或搬或扛,不到一個小時便卸到倉庫堆放整齊,一人分到五十塊錢。
老板也不含糊,爽快的結了賬,到楚九時,老板看他兩手空空,道:“你的手機呢,快,我掃給你。”
楚九道:“手機壞了,給現錢吧。”
“你這……唉,真麻煩,要不是看你乾活實在,我都換彆人了,你等著,哎,小王,把你身上的零錢給我拿點,五十!”
楚九接過錢,小心的裝進口袋,道了謝離開。
通過自己親身勞動換來的錢,會讓人覺得格外踏實。
一下午,楚九又接到兩次卸貨的生意,都是和人搭夥完成。
這裡的搬運工看楚九身高力大,彆人扛一件,他能扛兩件,乾活時話少還實在,所以都願意和他搭夥,老板缺人時,也會主動推薦他,或者喊著他一起去。
隻是由於沒有手機,結賬時老板直呼麻煩,讓他也覺得不太方便。
晚上,楚九早早結束了工作,獨自一人下班。
大部分搬運工會從隨身的口袋拿些乾糧充饑,就著車站的熱水對付一頓,然後一直呆到淩晨,隻為多賺些錢,養家糊口。
楚九走了幾步,胸腔隱隱作痛,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的身體重傷未愈,拖著傷勢賺些口糧果腹,實屬無奈。
人生真是世事無常,他怎也不會料到會有今日,會有此等窮困潦倒境地。
歎了口氣,他在路邊買了幾個饅頭,提著回到了童薇薇的小倉庫。
這裡雖然狹小,站不能站直,躺不能躺直,卻是唯一一個能讓他安頓的角落。
一個不足三平米的小角落。
無人打擾,與世隔絕。
正就著水吃饅頭時,童薇薇正好推門進來,看到暗淡的燈光下坐在床上的楚九不由一愣:“你,你沒走?”
楚九站了起來,嘴裡塞著饅頭暫時說不了話。
少女看著他手裡的饅頭,眼中露出一絲同情,道:“大哥,你就吃這個啊,我帶你去吃飯吧。”
楚九咽下了饅頭,喝了口水道:“謝謝,我已經吃過了,這個倉庫我再呆幾天就搬走。”
童薇薇歎了口氣,看這男人死要麵子,搖了搖頭道:“沒事,你儘管住,呆在這裡還能幫我看東西呢。”
說完,少女進去打開包裹,從裡麵拿出一些零碎的首飾,彩色的串珠,還有一些小玩具等,五花八門看的人眼花繚亂。
她將這些放進一個大行李箱中,擺擺手道:“我擺攤去了,大哥,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