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淩背身不看陳叢,衝著天邊拱手。
清冷道“攀不得陳氏高門親貴,寒門落魄子王淩見過並州牧。”
“哈哈哈,好說。那我倒想問問,你這寒門落魄子,伏坐州牧府外不肯離去,可有何冤屈?”
“無甚冤屈,隻是細細品味一番人情冷暖罷了。”王淩起身甩甩袖子,拍去身後的塵土。
旋即轉身朝著陳叢深深作揖“淩這便告辭了。山高水長,再不相見。”
他自詡三分薄智能窺天下浮沉。
到頭來卻發現,他什麼都看不清、猜不透、想不明白。
即便他明知道陳叢是董卓孫婿。
即便在此之前叔父王允早傳家書,詳儘闡明陳賊如何狡詐。
可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都是陳叢間接保全了祁縣王氏。
否則以他叔父所謀之事,身死族滅隻在旦夕之間,安能加太傅銜?
但對此刻的王淩而言,真相是何已經不重要了。
陳叢心意已明,義妹貂蟬終不相襯,便當以王氏之資,償了其人活他叔父之恩罷了。
“大舅子就這麼走了,豈不壞我名聲?”
王淩拱手“淩明白,所獻家資儘為自願,與並州牧無乾。”
陳叢笑笑。
難怪這傻小子後期會被司馬洛水來回拉扯,就這喜怒皆形於色的城府,還想政變推翻老奸巨猾的司馬懿,那不純送嗎?
“不想再求求情?我可以帶你去見貂蟬。”
王淩一愣,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見了。”
不會審時度勢,減分。
陳叢繼續笑道“那你跟我這求求情,或許我會改變心意呢?”
“州牧已達目的,何以辱人?”
得。
不僅不會審時度勢,臉皮薄,還情緒化,減大分。
蔣濟說王淩文武俱贍,當今無雙。
在陳叢看來,也就那麼回事。
不過蔣濟本身也沒啥識人的本事,否則也不會替司馬洛水作保勸降曹爽,最後落個羞憤而死的悲慘結局。
陳叢收回思緒“那你更走不得了,畢竟本將軍早已言明,擇賢以仁。你也算是散儘家財活生民無數,怎麼著不得撈個簿曹從事當當?”
王淩腳下踉蹌,差點栽倒。
前腳行抄家之實,後腳征辟為官?
還是主一州錢糧簿書的高官?
他實在想不明白陳叢如此行事意義何在,怔怔地望著陳叢發呆。
陳叢“怎麼?不懂?”
王淩搖頭“不懂。”
“難不成老王允沒告訴你我是什麼人?”
王淩直言不諱道“叔父說你行事蠻橫不失算計,笑裡藏刀尤善借勢欺人,手段卑劣不輸李儒。”
陳叢大笑道“那老王允還真是謬讚了。論卑劣,我可不敢居於姑父之上。”
王淩臉色更加疑惑“你不怒?”
“跟你似的?求人便跪,什麼屁話都往外倒。旦有不順就臭著張臉,一副厭世模樣?”
王淩
陳叢繼續道“行了,老王允沒告訴你,我這人一向跟親戚處得不錯,你我多少帶點親故,明早記得來州牧府點卯。”
王淩不解“為何?”
“若你問我為何圖謀王氏家業,那我隻能告訴你,因為我需要。若你問我為何使你為官,理由剛才已經告訴你了,信不信隨你。”
說罷,陳叢不看王淩,轉身走進州牧府。
侵吞王氏那是州牧府財政需求,被他選中那是王家倒黴。
做人留一線則是人情世故,陳叢連王允都沒踩死,犯得著去踩區區王淩?
反正州牧府官職嚴重空缺,使誰不是使,起碼王淩還是個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