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帝國!
“周有福,趕緊滅火。”
褚艾雲大吼一聲,自顧自鑽進屋子。周有福心想,哪兒去找滅火之物,一抬眼就發現一跟拖把丟在眼前,還是濕的,他抓到手裡朝火堆拍下去,三兩下就把本已不旺的火苗打滅了。然後用腳將灰燼中沒有燒毀的簿冊紙張踢散開來,避免死灰複燃,這個過程中,房屋裡沒有傳出槍聲,看來褚連長憑借一己之力,占領了這座建築物。
褚艾雲鑽進屋子時,除了六具屍體,所有日本坐探已經提前跑掉了,當然從各處留下的跡象看,曾經有過槍戰,這一點不太好理解,也許是本地特工與日本人內訌造成的,這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麼逃脫前的收尾工作做的不是很乾淨,大量的文件沒有燒掉,包括丟在牆角處的一張注明遠征軍部署的地圖,以及沒有燒乾淨的半本密碼本。
陳質平騎著馬隨後趕到。他對如此輕易破獲日本人間諜窩將信將疑,因為他最近半個月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槍斃了10名可疑分子,但是過硬的證據沒有找到半條,比如地圖和電台,查到的隻有承認自己是間諜的口供,獲得口供在是軍統的專長,其實不難;難的是到目前為止,他的情報屢屢讓遠征軍吃褲頭,包括他打的包票鐵路係統內不會有敵人坐探,結果軍列出軌,折了150條漢子,受傷400多號,598團最精銳的一個營,就這麼報銷了。
他帶著滿腦子的疑問走進院子,按照他這些天和南機關打交道的教訓看,太容易得到的,可能就有問題;鈴木敬司虛虛實實喂給他不少倒鉤,他已經對所有的情報來源失產生了恐懼。尤其這次發現敵人巢穴的竟然還是褚亭長,這是他格外關注的一位,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暗下決心,決不能再讓南機關耍著玩。
在他眼前,並排躺著6具屍體。他走過去,一把推開看守的偵察連士兵,自顧自戴上手套,蹲下查看。屍體都是頭部胸部中槍,槍傷大部分從正麵進入,符合內訌的跡象,看不出什麼問題。
“現場有沒有發現子彈殘留?”
“有,都是南部手槍子彈。”褚艾雲適時說道。
“南部手槍就不能有假?”他站起來,冷笑一聲,然後圍繞褚亭長轉了半圈。
“有沒有想過,這是敵人的苦肉計?”
“想過。不過,找到的這份地圖您先過目。”褚艾雲知道是放大招的時候了,他將那張焚毀一半的地圖遞過去,燒掉的部分恰好是緬西地帶,距離戰場比較遠。
陳質平哼了一聲,低頭瞄了一眼,然後頭再也沒有抬起來。地圖上清清楚楚標注著中國軍隊天前的位置,包括杜聿明最寶貴的重炮部隊當日駐地,和未來幾天可能前往的預備陣地。所有英國人的供應倉庫,以及運兵通道清清楚楚,曆曆在目……他隻感覺眼前暈眩,即使他從未領過兵打過仗,但是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如果敵人對我方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己方對敵人部署一無所知,那還打個屁?
當然,他已經不考慮褚亭長可能是細作的偽命題了,敵人不會失心瘋到,拿這樣的大禮拿來下套,就如同他們不會用一架最新式的水上飛機,以及榮譽上重大損失,來安排一名坐探到中國軍隊內部當一個區區中尉。儘管已經查明,褚這個人的學曆非常可疑,但是學曆造假這種事,或許可以有很多種解釋,實際上,就連委座本人的士官學校經曆,也是不那麼靠譜。
“亭長,你這裡還有什麼發現?”
他緩過來後,變得客氣起來。
“還有,發現這個東西,全是數字,不知道乾什麼用的。”
褚艾雲將密碼本遞給他,燒毀的是後半部,但是本月內每天的秘鑰全都在這裡。也就是說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才會作廢。
“此事了不得了,我必須立即報告指揮部。你跟我一起去,”他抬手看了看表,“也許還來得及,今天的進攻必須終止。”褚艾雲心想,還是命理之人。
兩人下了山,騎馬向指揮部趕。遠遠看到00師指揮部外,停著一排吉普車,看來他們已經都到了。下馬時,陳質平突然想起什麼。
“亭長兄,今日發現密碼本的事,切勿向美英提及。”
“為什麼?”副艇長裝作一臉茫然,其實軍統那些花花腸子,他很清楚,他無法是想獨享密碼本,到最後關頭,再在盟友麵前拿出來一魚兩吃。
“委座希望我們在盟軍麵前掙到些麵子,不要丟臉,所以……還是先不要示人為好,我先驗證一下真偽再說。”
“陳主任果然精細,其實,今日亭長也隻是偶然撞見敵人窺探營壘,本是無心之得,全有勞主任迅速趕到,才能直搗敵巢洞悉陰謀。”褚艾雲語帶諂媚,輕飄飄將功勞拱手讓給了陳質平。
“亭長兄……這……”陳質平官場打滾這麼些年,還從未有過如此想哭的時刻,他真的有些感動了。
“主任,時間來不及了,還是快進去吧。說服美國老頭子這種事,還得靠你。”
指揮部內,一名英國空軍聯絡官,正在念一份早上的空中偵察報告。
“經過詳儘空中調查,未發現當麵日軍有重兵部署,錫堂河上的浮橋沒有看到車輛。也未發現在縱深地帶有重型火器出現。”
聯絡官合上本子,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