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帝國!
褚亭長發給周有福的電報,反複要求,反擊須格外謹慎。但是又無法特彆指明威脅的方向。日本人已經爆炸了一顆核彈,但是如果因為害怕,而停止一切進攻,顯然日本人的戰略目標就達成了。這是一個艱難的時刻,雖然種種跡象表明,敵人的下一顆核彈就會在湄公河流域使用。
周有福也覺察出一些問題。日本海陸軍之間的固然合作大於對抗,不似國軍的內部這麼傾軋,可以犧牲大局,但是這麼不顧一切地過來,還是讓他感覺奇怪。
當然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野外殲滅敵人遠比讓敵人縮回堅城來的合算,尤其偵察部隊報告,登陸敵人分散在兩岸四五個登陸區域,現場一片混亂,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肉。而他可以調集兩岸兵力,將敵人各個擊破。
他決心以一個較弱的師監視大叻敵人,自己率領主力反擊,一舉吃掉不知死活的幾千敵人。對於原子彈的威脅擔憂,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消退了。
老周心裡想如果他們真的有,也應該早就用了吧?
林秀軒仍然沒有親臨第一線,而是等待情報彙總,如果特彆小組的人可以趕到河邊看一眼,不太容易把那艘奇怪的,無動力躉船錯過去。這艘船在外形而言,確實有一些不合常規的地方,首先是大量的裝甲導致吃水太深,其次是頂部的兩部起重機,也是一般拖船沒有的。這些起重機,原本是為了將原子彈吊撞上停靠岸邊的那艘,改裝了巨大升降平台的內河炮艦,當然內河炮艦被徐衝炸毀,已然沒用了,現在這艘躉船取代了爆炸任務。
西貢港內,停留於此的日本觀察船一艘艘離開,它們將分頭在爆炸點附近,升起係留飛艇,實施數據收集的任務。
影佐禎昭一直掐著時間,沒有讓這些船隻提前部署。他知道,這些飛艇一旦起飛,可能成為一個明顯的標誌,會讓對手警覺起來。實際上,他本意不想要,這些船伴隨行動,因為於任務本身無益,但是大本營的任務壓的很死。大本營實在不舍得,在本土什麼地方炸一顆核彈,用來做常規測試。
從前方得到的情報看,敵人的部隊正在從幾個方向合圍過來。海兵隊的出擊與敵人的反擊部隊撞擊到了一切,勝負毫無懸念地迅速分出,現在掌握絕對主動的敵軍正在快速分割尚未連城一片的登陸場,形成各個擊破的態勢。
為僅僅四千人的部隊,劃分了多達五處登陸場,正是阪垣的計劃。
印尼的核彈爆炸後,他就在上衣口袋裡掛著一隻舊懷表。這顯然是違反陸軍著裝條例,當然沒人敢多問,也沒人看到他為這隻舊表上過發條。
實際上,這隻表的用途非常簡單,隻是為了在1比50000的軍用地圖上,簡單計算一顆核彈的爆炸半徑。這塊直徑5厘米的表,為他直觀的摧毀範圍的概念。最近一周,他不止兩千次地在各種地圖上用這塊表去覆蓋一心想要消滅的褚亭長的部隊,從陶明章的防線,到周有福的進攻矛頭。他必須要做到,用最精確的方式,有效利用這件珍貴的武器。
在與影佐禎昭確定了以台灣軍隊來誘敵深入的計劃後,一個最困擾他的問題浮在於,原子彈的攻擊半徑太小,尤其衝擊波和熱輻射的殺傷效能,在距離上衰減太快。那麼,讓戰鬥打成犬牙交錯的態勢,就成為了有效利用當量的唯一的辦法。為此,他不惜違背用兵常識,將虛弱的兵力,分散在數個相隔一兩公裡的灘頭上。他研究過周有福的用兵,老辣、果斷善於機動,所以他判斷,敵人一定會利用這樣的空隙鑽進來,分割左營海兵隊。他計算過後得到的結論,就在所有幾個陣地被敵人壓縮,行將滅亡的時候,爆炸威力的覆蓋敵人的範圍就足夠了。為了包圍所有五個陣地,敵人的兵力勢必最大限度展開,遠比圍困一個陣地所需的兵力更大,這幾乎是幾何問題,而非軍事問題。當然,成敗與否,還得看那些台灣人的頑強程度。一旦任一陣地陷落,則意味著敵人攻擊正麵會減少。
周有福的炮兵部隊開始施展出威力,褚亭長給他的炮兵團一直礙於道路,不能及時投入到最前線戰鬥,但是左營海兵隊突然攻擊了他的後方,使得半路上的重炮正好可以投入戰鬥。現在是讓那些哭著喊著要當天皇炮灰的家夥,吃點苦頭的時候了。
主力0師迅速分割了敵人陣地間薄弱的聯係,將敵人圍困在互相孤立的陣地上。但是湄公河中,敵人的炮兵仍然在頑抗,這使得進攻很難一舉得手。不夠周有福的目的,也不是一蹴而就。他本人倒是願意戰鬥多拖延一段時間,趁著敵人還在沿河增兵。
周有福希望部隊先行攻入敵人的一處核心陣地,但是一上午未能做到。敵人的後援正利用河流源源趕來,不斷支援受到攻擊的陣地。戰鬥似乎劃入了某種添油的狀態。某種程度上,周有福可以接受這樣的情況。如果日本人願意在自己優勢兵力和火力下添油,他可以奉陪下去。這裡的交換比,顯然會比進攻西貢那樣的城市好看得多。為此他甚至沒有用坦克集群,截斷湄公河航線。
一上午的進攻,未能攻破敵人的任何一處陣地,但是敵人的陣地不斷被壓縮,已然支持不了多久了。
林秀軒一直在等待決定性的情報,但是沒有出現。他至今不清楚那顆核彈的去向。如果真的有這樣一顆核彈,它有可能出現在湄公河的整個下遊的任何一個地方,由於支流太多,至今,他的偵察部隊沒有發現。敵人的電報已經不似以前那樣成為情報收集的最好渠道。他向褚亭長的建議,都是必須謹慎反擊。這些模棱兩可的建議毫無用處,某種程度上,隻是將最後決策的責任,丟給距離戰場更遠的褚亭長。他眼看著周有福的部隊,從四麵湧來,但是並不著急,隻是在炮火支援下,一點點蠶食掉敵人陣地。敵人的防禦代價高昂,而且除了拖時間,毫無其他意義。
截至下午點,他已經占領了敵人陣地的百分之七十,而河流上敵人的炮艦被擊沉了四艘,但是幾艘占守級炮艦趕來填補空缺,他們還在苦苦支撐。
正在向這裡趕來馬強與徐衝遭遇到了一次偽軍伏擊,行程被阻斷在了,與戰場隔著一座山,可以聽到隆隆炮聲的地方。他們帶領越盟部隊與偽軍作戰,吳庭豔的部隊並沒有太大戰鬥力,迅速被擊退。但是徐衝看到了附近河麵上升起的奇怪飛艇。它正逆著氣流,在下方船隻的拖帶下緩慢向北。如果它想要為戰場附近的炮艦觀測,來的著實有些晚了。很快,船隻下了錨,不再向前。作為炮兵觀測氣球,他們離開戰場有些遠了。
遠在泰國的褚亭長,也麵臨這巨大的困境。所有的情報都彙總到他這裡,但是這反而增加了他決策的困難。
情報難免各有出入,正正反反,互相抵消。雖然徐衝發現了敵人空空如也的起爆船,但是很由此判斷敵人的真實意圖還嫌早,或許,其目的隻是用假船嚇退自己。
周有福氣壯如牛的電報不斷發過來。老周甚至建議放緩進攻,等待敵人繼續增加兵力。就在這裡,他要利用這個對發揚己方火力十分有利的血肉磨坊,把敵人血抽乾。這顯然是最佳方案。
與此同時,從另外一路靠近的秦小蘇,也觀察到了另一隻飛艇從附近過去。他就在河流上,距離很近,受風向而飄向他的這隻飛艇幾乎就從頭上過去。這使得他,可以過望遠鏡仔細觀察飛艇,他注意到,吊籃裡有人,也沒有發現光學設備,通常而言,執行炮兵校射任務的觀察手總免不了用望遠鏡。
秦小蘇仔細觀察了係留的繩索,注意到了纏繞其外的電纜。他的腦子飛速運轉著沒有載人的飛艇,顯然對炮兵無益。它顯然通過其他的傳感器收集情報,而這些設備,需要電纜供電……
再次觀察了飛艇,注意到了閃閃發光的反射層,這是為了提高飛艇在爆心附近的生存力,而特意安排的,否則全無意義。他迅速在地圖上測量了飛艇與戰場核心位置的距離,大約75公裡。
終於,特彆小組站出一個敢於作出明確判斷的人。秦小蘇不是那種喜歡模棱兩可的人,作為情報分析軍官,他不似林秀軒那樣,經受過太多的挫折,自然也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有時候,他簡直就是自信過頭,願意主動為上級攬過決策的重任。
他沒有猶豫,果斷林秀軒發報,斷言核彈已經在攻擊陣地附近了,儘管沒有直接的證據。
他注意到,敵人在附近至少升起了4隻飛艇(他也在監聽徐衝的通訊),而且所有這些飛艇,全都停留在距離戰場6至8公裡的地方,不再前進,這足以證明,核彈即將爆炸。
當秦小蘇保證核彈一定已經就位的時候,林秀軒突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奇妙感覺。一分鐘後,褚亭長接到林秀軒向他的保證敵人很快會使用核彈,就在周有福的進攻區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