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棄沒有再道謝,而是閉上了眼睛。
蘇清歡給陸棄熬了藥,想起還有些硝石,便取來大小兩個盆子,都裝上了水,然後把小盆子放到大盆子中,又把硝石投到大盆子的水裡。
藥熬好了,小盆子裡的水也凝成了冰。
蘇清歡把冰用棉巾包好,把藥倒出來,放在托盤中一起拿進去。
“來,喝藥。”她扶起陸棄,在他身後墊好枕頭,把藥遞給他。
她動作熟稔,也許以前伺候過彆人?陸棄心中忍不住地想,並且在想到被伺候的可能是個男人時,心中竟然有那麼點不是滋味。
蘇清歡也覺得這情景似曾相識。
那時候,程宣出天花,她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愛的人,風度翩翩,文武雙全,公子世無雙,卻偏偏染上了天花。
程宣讓她走,她不肯,一邊哭一邊絞儘腦汁地想藥方,日夜陪著他,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甚至想在那時嫁給他。
程宣不肯,他說,傻丫頭,我怎麼舍得你?我若是死了,你就好好找個人嫁了,我的所有私房你都知道……
蘇清歡哭著捂住他的嘴。
那時候她想,同生共死,有愛無懼。
隻是,後來的一切,證明是她腦補太多。
嗬嗬,她是傻叉,徹頭徹尾的。
陸棄喝藥的時候眼神也不曾離開過蘇清歡,看著她小扇子般的黑長睫毛一點點被淚水沾濕,卻倔強的不肯讓淚水流出來,拚命逼退淚意。
他知道,她心疼的不是他,而是她的過去和回憶。
口中的藥很苦,哭得陸棄眉頭都緊蹙到一處。他用了幾分力氣,把空碗放回到托盤中。
碗盤相接的聲音讓蘇清歡回神,她不著痕跡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扶著陸棄躺倒,然後把裹了冰的棉巾放到他額頭上,道“給你退燒的,若是一直燒,小心變成傻子。”
額上冰冰涼涼的,乍放上來有些刺激,但是很快就覺得十分舒服。
陸棄伸手摸摸,遲疑地問“冰塊?”
蘇清歡“嗯”了一聲,端著托盤站起身來。
“哪來的?”
現在是初秋,冰塊還是很稀奇的東西。
蘇清歡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變出來的。”
陸棄“……”
“好好休息,我去山上采藥。”
異世之中,若說什麼還能給蘇清歡一點兒安全感,那一定是錢袋子。
錢可以買房子遮風避雨,遠離這四麵透風的“鬼屋”;錢可以買食物填飽肚子,遠離挨餓到眼冒金星的滋味;錢甚至可以買個相公來,讓她可以有個人說話……
所以,她要努力賺錢。
現在陸棄陪她說話,日後他走了,也可以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