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笑吟吟地接話,“老祖宗,是我來給您請安了。”
說話間,丫鬟打了簾子,蘇清歡攜著白蘇進了門。
老祖宗穿著香色杭綢褙子,頭發花白,與以往精神矍鑠不同,現在的她略顯疲態和蒼老,斜靠在黃花梨雕鬆鶴羅漢床上,帶著笑意看著蘇清歡“瘦了,瘦了……”
她身邊的丫鬟,搬過一個大紅色湘繡跪墊,放在蘇清歡身前的地上。
蘇清歡隻當沒看到,蹲身行了個福禮,朗聲道“給老祖宗請安。”
她早已不是程家的家奴,不會再行跪拜大禮。
白蘇隨著她,也行了個福禮。
老祖宗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然而很快道“好孩子快起來,過來讓我看看。”
素問示意小丫鬟把跪墊收起來,又親自搬了個繡墩放到羅漢床邊,打趣道“清歡現在可是蘇娘子了。快過來讓老祖宗稀罕稀罕,你這明珠在前,可把我們都比成魚眼了。”
“就你嘴巧!”老祖宗笑罵道,“不是我偏愛,清歡樣貌性情,哪樣不是頂尖的?就說這醫術,得到是薛太醫的嫡傳,論男子,也沒幾個比得上她。”
從前老祖宗很少提她的醫術,今天提得突兀而刻意,顯然是為了求醫。
蘇清歡不動聲色地道“老祖宗過獎了。”
雙方都隻字不提她被王氏發賣的事情,好似她隻是從府裡嫁出去,現在還親親密密地來往。
這種虛偽的客套,蘇清歡覺得有些膩煩。
其實隻要老祖宗開口,但凡她能做到的,不會推辭。
“你嫁了人,也不讓人告訴我一聲。”老祖宗埋怨道,“怕我破費不成?彆的沒有,首飾嫁妝,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
說完,她示意了下素問,後者從羅漢床後捧出一個早已備好的匣子,托到蘇清歡麵前,道“老祖宗說你要來,大清早就讓我開庫房,挑來選去,這件總算入了她老人家的法眼。快打開看看,我可眼熱了。”
蘇清歡輕笑著拒絕“我成親許久了,老祖宗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沒孝敬您,怎麼能讓您破費。”
老祖宗假裝拉下臉道“我給你的東西,你收著就是,不收就是把我當外人了。”
“你不收,我可替你收了。”素問笑道,“我做主替你打開,給大家開開眼。”
說話間,她伸手打開紅木匣子。
黑色的絲絨之上靜靜臥著一隻綠瑩瑩的翡翠鐲子,渾體通綠,沒有任何雜質,裡麵藏一汪水一般,水頭十足。
蘇清歡垂眸掩住眼中的複雜情緒,推脫道“這禮物太過貴重,清歡斷不敢收。”
這隻鐲子價值千金,是從前程家沒失勢的時候,有人孝敬老祖宗的,她也十分珍視。
今日拿出來,不是她多疼自己,重頭戲應該在後麵。
她勢必會提出認為值得這隻鐲子價值的事情要求自己。
老祖宗道“怎麼不敢收?你這丫頭,最得我喜歡,就是比嫡親的孫女也不差。一家人雖然有矛盾,但是嘴唇牙齒還有打架的時候呢!”
果然,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