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神俊朗、器宇軒昂的蕭煜,被竇璿生生折磨至此。若是她在麵前,他真能一腳把她踹翻,再狠狠用鞭子抽一頓。
“早起讀書,將軍裡麵請。”
梧桐在他身後揉著惺忪的雙眼,委屈地道“公子您什麼時候睡過了?”
蕭煜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梧桐頓時不敢做聲。
陸棄歎了口氣,拍了拍蕭煜的肩膀,抬腳走進來。
“我剛去見了師傅,阿璿哭天搶地地跟來,被我和師傅一起狠狠打了一頓。”剛剛坐定,陸棄就到。
聽到“阿璿”兩個字,蕭煜眼中有複雜情緒閃過,然而很快麵色如常。
他淡聲道“一彆兩寬,各生歡喜。這些年,是我耽誤了她,將軍,請您轉告王爺,你也罷,他老人家也罷,都彆為難她了。恒立才是她心中所愛,我當年也知道,卻厚顏無恥地求娶,所以今日鬨成這般,我自己也有責任。”
“你有什麼責任!”陸棄情緒激動起來,“都是她自己作的,和你無關!”
說著,他把今日竇璿說的當日之事和認錯的態度也都一一道來。
蕭煜神情難辨,手裡緊攥著菩提手串。
陸棄站起身來,長身一揖“師傅是長輩,無法向你低頭;我作為兄長,也有管教不到之處,向你賠罪……”
蕭煜慌亂地站起來扶住他,“師兄,將軍,我如何敢當?我們的事情,讓你也跟著操心,我心裡如何過意得去?婚姻之事,隻問選擇,沒有對錯。我身體不好,也不討她歡喜,拖累她這麼多年,我於心有愧,不想……”
他心內痛不可擋,扭過頭,說不下去。
愛了那麼多年的人,說出放棄,已然用儘全部氣力;每一次重複,都是椎心泣血之痛。
陸棄感覺他的手都在顫抖,扶他分坐在羅漢床兩側,道“你現在如何打算的?阿璿見不到你,尋死覓活,我覺得她咎由自取,不想管她。隻是我娘子,心有不忍,求我來幫阿璿轉圜。我知道那件事情,即使沒有真正發生過什麼,也是你心裡永遠無法剔除的刺,我也不敢讓你原諒她。但是作為兄長,她的兄長,你的兄長,我要來這一趟,也要妥善安置好你的日後生活。”
蕭煜笑得慘然“沒了她,我日後的生活怎樣都無所謂了。我至死都忘不了她,都愛她,可是正如你所說,這種恥辱,我無法釋懷。與其相互折磨,不如放手讓她幸福;她習慣了我這麼多年的陪伴,卻並不是真的愛上了我。即使我原諒了她,假以時日,她心中最想的,還是恒立。”
“她敢!她再敢朝三暮四,不用彆人說,我打斷她的腿。”
“兄長,我厚顏攀附了。若是這樣強硬有用,人間也不會那麼多怨偶。我已經想開,想回故土,落發為僧,了此殘生。我娘胎裡便帶了心疾,本來也難以活過三十,不能再自私地耽誤郡主了。”
“太醫說過,隻要好好保養,你活四五十歲都不成問題。”陸棄驚心不已。
他知道當初蕭煜的糾結,害怕連累了阿璿守寡,後來找到了太醫,確認過壽命一事,才終於在眾人的萬般期待中對竇威提了親。
竇威當時的反應是一拍大腿,滿臉笑容“老子都提點你多久了,你小子終於他娘的開竅了。成親成親,趕快張羅起來,繁文縟節都不用。老子終於把這個不省心的嫁出去了!”
而不管是竇行還是陸棄,都沒有以兄長的威嚴震懾蕭煜。
竇行說“阿璿上房揭瓦,以後你有的操心了。”
陸棄道“可以寵她,但不要縱她,否則早晚有一天被她騎到脖子上。”
那時候他也並不知道,自己會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