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出生十天,時間進入臘月。
陸棄幾乎是寸步不離,守了蘇清歡十日。
“你去忙你的。”瘦成一把骨頭,顴骨都出來了的蘇清歡沙啞著聲音道,“這幾日我都不哭了,哭也於事無補。但是你讓我不難受,我現在也做不到,交給時間慢慢衝淡吧。”
陸棄的身份地位,不允許他整日陪著她。
他若在公事上偷懶,日後怕是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精力去彌補。
“好。”
她說不想吃東西,他答應;她說她睡不著,他陪她說話;她說她讓他走,他就走。
除了百依百順,陸棄不知道還能怎麼幫她走出來。
她疼,他也疼。
她原本那般開朗愛笑的人,怎麼就被折磨到這般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的模樣?
年輕的時候,陸棄以為什麼都可以去爭取去獲得去給予,現在才明白,人生中實在有太多的無奈和無能為力。
她的傷痛,他彌補不了;他能給她最赤誠的愛,卻取代不了父母之愛。
他能為她做的,唯有找出真凶!
是的,陸棄當時聽了洗硯的一番話,也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以為他真的是凶手。
但是現在痛定思痛,他覺得洗硯更像是為了泄憤冒充凶手,並且用死在靈堂的慘烈,造成強烈的衝擊,想把蘇清歡一輩子都釘死在害死師傅師娘的罪名上,讓她活在自我厭棄和內疚之中。
真真其心可誅!
“表舅,我也覺得不對。”世子擰眉道,“程宣死後,他的勢力基本都被咱們消滅殆儘,剩下的都是無關緊要之人。這個洗硯,手無縛雞之力,性情軟弱,應該沒有能力逼迫薛太醫那般做……”
“你繼續說。”陸棄眼神幽深晦暗,手指敲擊著桌麵道。
“仵作說,身中砒霜之毒的話,死前會有嘔吐,遺容不能那麼齊整體麵。”世子道,“所以他們生前應該還服用了其他藥物。我覺得,這是出自於薛太醫的手筆。”
他現在越來越傾向於認為,薛太醫對這一切早有準備,絕不是當時被人逼迫匆匆服毒的。
可是為什麼呢?
“他們住的房子,現在還派人封鎖著?”陸棄問道。
“是,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我會一直讓人守著。”
“嗯。”陸棄點頭,心裡下定決心要自己去一趟。“皇貴妃那裡,這些日子可有動靜?”
“風平浪靜。”世子道,“沒想到,最後是她救了娘和妹妹。她到底想乾什麼?”
陸棄麵色冷淡“我不關心,我隻承她這次的情,早點找機會還她一個人情。”
張孟琪在蘇清歡產後也來探望過,柳輕菡則讓人賞賜了東西,這兩人至少麵子上都做到了。但是他們到底想什麼,陸棄不知道,也不好奇。
蘇清歡承認他們,他們就是他的父母;蘇清歡不承認,他們就是陌路人,如此而已。
“嗯。”世子答應下來,不無擔憂地道,“這些都是小事,現在的問題是,娘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