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為自己一夜難眠,不想頭挨著枕頭,竟然很快睡了過去。
白氏正在和昌平侯說話。
她過了最激動的那陣,現在已經決定割肉了——當年一時糊塗沒有把毛婆子弄死,真是她人生最大的失誤了。
但是她還算果斷堅決之人,無論如何,現在這關頭毛婆子母子不能出事,否則京中流言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
她在昌平侯麵前自然換了一副嘴臉,深明大義道“侯爺,不管怎麼說,毛殼都是您的骨肉。一萬兩就一萬兩吧,府裡銀子不夠,我去娘家拆借。”
昌平侯低頭看著心愛的女人,動容道“這麼多年多虧了你。等毛殼回來,讓人好好打他一頓,以後拘在府裡不許他出門。回頭有合適的女子,也不拘門戶再給他納一房,讓他收收心好好過日子。”
白氏一口心血險些噴出來。
她真金白銀的一萬兩,就換了一句“多虧了你”?
她還要張羅花錢給那個野種納妾?她怕他無福消受讓雷劈死!
她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能保持麵上的平靜已經用儘了全部的力氣。
“還有,”昌平侯道,“這件事情不能總這樣懸著,二十多年前的舊事被人扒出來就完了。要不就先讓毛殼認祖歸宗吧。”
把這件事情歸結為年少風、流,有違規矩,讓那些人吃夠瓜,才不能挖掘更深的東西。昌平侯如是想。
他真是從大局出發的,但是白氏顯然不這麼想。
她現在氣得渾身發抖,嘴唇翕動著說不出話來。
偏偏昌平侯還沒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道“你是不是發燒了?快去歇著,不用擔心毛殼,這事沒什麼大不了。能花銀子解決的,都不是大事。”
白氏氣昏了過去。
弄琴在屋頂上聽得都快笑抽了,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去把事情跟杜麗娘說了,後者也是哈哈大笑。
現在白氏知道自己嫁的什麼東西了吧。
“姨娘,我是現在出去送信還是……”
“等明天。”杜麗娘坐在梳妝台前一根一根抽出頭上的發簪,如絲墨發散落,神態慵懶,美得傾國傾城。
明日,這府裡可會很熱鬨。
“是。”
“他睡下了?”杜麗娘一臉嫌棄地道。
“睡下了,今晚叫了那兩個伺候。”
“嗬嗬。”早點精、儘人亡!
第二天一大早,杜麗娘打扮得漂亮得體,帶著弄琴前往正院看戲……不,請安。
白氏小門小戶出來,最喜歡擺架子,所以一大早,非但昌平侯的侍妾,她正經兒媳,就是兒子的小妾們,也要烏泱泱湊到一處來請安。
嘖嘖,今天有熱鬨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