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眼中露出銳利之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眼下洪水泛濫,大廈將傾,生死攸關的時候,我隻能管那些求生的人。有人追求氣節,那就成全她們,讓她們求仁得仁好了。”
“阿嫵,不行。”蘇清歡下意識地反對,“有很多女子,長期閉塞,並不知道什麼叫自己的選擇,隻會人雲亦雲。”
她最擔心的是有人帶頭,會把這件事情弄成群體性的事件。
到時候前方抗洪已經很糟心了,還得擔心後麵的事情。
阿嫵顯然對此考慮不足。
可是蘇清歡的話,也沒有讓她打消念頭。
她麵上露出冷酷之色“有些人,如果自己求死,那我成全她,日後還可能送她個牌匾;但是如果想伺機擾亂人心,那就彆怪我不客氣!”
“你怎麼不客氣?”
“不見血,沒人會害怕。”阿嫵道,“我找先生寫文章,這是禮;試圖攪局者,我隻能殺雞儆猴,這是兵。先禮後兵,不是這麼個理兒嗎?而且娘說的那些矯情女子,大抵都是家中條件優渥的。會投胎,我也認,隻要家裡給出錢出糧,給那些願意出力的人便可。”
阿嫵竟然想要殺人。
蘇清歡久久都沒說話。
她早就知道,阿嫵是她的女兒,但是和她的三觀,從來都沒有太多契合的地方。
阿嫵的狠厲,像陸棄,更像世子。
陸棄道“這件事情,你自己處置。”
話裡意思,竟然是完全讚同,充分授權。
阿嫵慢條斯理地挑著麵條,麵色平靜道“謝謝爹。”
她看了看放下筷子的蘇清歡,嘴唇動了動,卻終是沒說出話來。
第二天,阿嫵去拜見李先生,在李先生家中逗留一日,晚上回來的時候便拿著文章,讓人抄寫,連夜在城中張貼。
於此同時,發布公告,日後除了老人孩童以及喪失勞動能力的人以外,所有人不分男女,全部憑工領糧。
“大姑娘其實考慮得很充分,”白蘇道,“男女分開時段上工,堤壩上是男人,搬運的也是男人,女人隻負責推車拉車,把取到的沙石運送到堤壩附近即可。”
蘇清歡道“我就問你,現在城內的百姓,可接受這一點?”
白蘇麵上露出驕傲的神色“大姑娘自己同她們一起,她們還能比大姑娘身份更尊貴?今日便已經拉起隊伍開始乾活了。”
怪不得今日沒見到阿嫵。
不過這並沒有出乎蘇清歡的預料。
“彆跟我說這些好聽的,我就問你有沒有反對的?”
白蘇咬著嘴唇,半晌沒有作聲。
“說實話!”
“城中有一富戶人家的女兒……吊死在門口……”
蘇清歡閉上眼睛“阿嫵是如何處置的?”
“大姑娘說,”白蘇艱難地實話實說,“大姑娘說,既然是富戶,不差錢,完全可以不讓女孩拋頭露麵。定然是有人借這個機會謀害這女子。富戶家上下所有人都被下獄,家產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