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阿嫵沒有抬頭,用纖細的手指在紙麵上慢慢劃過,“小心駛得萬年船。我習慣了,並不算難受,不能因為這些微末的小事壞了大事。”
“你打算怎麼辦?”燕寒又問。
阿嫵總是讓他意外,他嚴肅的時候她經常開玩笑;他略放鬆的時候,她卻經常出乎預料地謹慎。
“我再去找人打聽一下景春宮在哪裡。”阿嫵道,拍了拍地圖,“然後和這個比對一下,想辦法潛進去。”
她手中的並不是一張普通的地圖,而是標識著皇宮中的各處地道。
所以她雖然覺得和燕寒很熟了,也沒有邀請他來一起看。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不可以告訴外人,尤其燕寒還是大蒙人。
阿嫵笑嘻嘻的背後,有著對原則最謹慎嚴苛的遵守。
好在燕寒也很自覺,並不往前湊,兩人心照不宣地達成共識。
“你有幫手?可靠嗎?”燕寒又問。
阿嫵想了想,“應該是可靠的。”
說起來,這又是當年她娘結下的善緣;不過那位夫人,也曾經幫助過母親,所以並沒有相欠之說。
現在單看是否還有些剩下的情意了。
“你自己去?”
“不,”阿嫵道,“人心難測。我帶著我的暗衛去!你作為大蒙使節,也不能總偷偷潛出去;我要是有個萬一,還等著你想辦法撈我出來。”
她又開始笑嘻嘻。
燕寒現在已經摸透了,她笑的時候不一定真是輕鬆,比如現在;她沉靜的時候就是真在冷靜思索。
眼前這個女孩子,有一顆比誰都難以揣摩的心。
單純又複雜,純潔又腹黑……所有這些矛盾的詞語,都在她身上達到了一種奇怪的和諧。
燕寒知道她這是有自己的主意,可能甚至不想讓自己知道她求助誰,便冷聲道“你什麼時候去?給我個回來的時辰。”
“好!”阿嫵笑了。
晚上宵禁以後,阿嫵穿著一身夜行衣出發了。
她已經讓暗衛打聽清楚林府的所在,在黑暗中極速前進,在胡同小巷中閃轉騰挪,身形靈活,像一條抓不到的蛇,巧妙地躲開了巡防士兵。
更聲響起,她悄無聲息地潛入林府,徑直往後院正中的院子而去。
暗衛告訴她,現在林府當家的就是林夫人,也就是她今晚想探訪的人。
林夫人上麵沒有長輩,所以她大概率就住在最中央的這座院子裡。
子時已過,院子裡一片靜寂,唯有兩盞紅色燈籠掛在廊下,隨著微涼的夜風輕輕晃著。
阿嫵把身子隱藏在窗前的陰影中,頭貼在牆上聽著屋裡的動靜。
“夫人,夜深了,早點歇息吧。”一個溫柔的年輕的聲音響起。
“嗯。”這次說話的應該是林夫人,“老爺歇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