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後世諸多文學大家對出了工整的下聯,但終究是一二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言歸正傳。
春節期間當然不會有什麼農活要忙,所以姥姥姥爺都在家。
再加上今天是初二,按照當地習俗來講,是女兒們“回娘家”的日子,所以姥姥姥爺準備好一切好吃的的,等待著女兒們回來。
還沒等進大門,母親激動的心情就如同井噴似的爆發了出來“大,媽,我回來了!”
“大,媽,我回來啦!”
母親走到“井”字大門口就衝著裡麵大喊道。
大門距離姥姥住的房子50米左右。
想來是聽到了女兒的喊聲,姥姥姥爺一同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定睛瞅了許久才看清楚麵容,姥姥激動的說道“是四姑娘回來啦!”
看到老姥姥爺出門,母親本就邁著大步,保持著快速行進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三步並作兩步,小跑著向姥姥姥爺衝了過去,把我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接著,便讓我看到了終生難以忘懷的一幕
一幢土砌老房前,兩個花甲老人仰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不惑之年的女兒,眼中滿是疼愛,手上滿是寵溺,心中滿是甜蜜,畫中,儘是父母情!
姥姥姥爺佝僂著身體抬頭望著母親。
是的,佝僂。
歲月的無情毫不客氣的摧殘著人的青春,不僅是心靈上的“青春”,而且還有身體上的“青春”,讓人的身體和心智在一生當中呈現“拋物線”般的變化。
姥姥踮起腳尖,用顫顫巍巍的手,哆哆嗦嗦的幫母親將那一撮“頑皮”的遮住眼睛的頭發捋到耳後,說“四姑娘也有白頭發了……”
接著,姥姥愛不釋手的捧著母親的臉龐,上上下下端詳了很久,整整眉毛,摸摸鼻梁……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的某一刻,母親仰頭望著姥姥,姥姥重複著和現如今一樣的動作,不厭其煩……
“可憐我四姑娘,年輕輕的,咋就長皺紋了呢?”姥姥緊緊地皺著眉頭,淚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
“媽!”母親生怕受母親的影響也流下淚來,帶著撒嬌的語氣說道“姑娘也四十多了,哪能沒有白頭發,不長皺紋呢?”
“看看你的手,粗糙的哪像個女人!”姥姥婆娑著母親的手,眼淚終於忍不住劈裡啪啦的掉了下來,心疼的揉了又揉,“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媽,我的手不是和你的手一樣?都隨了你啦!咱們娘倆可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連手也是呢!”母親幫著姥姥擦著淚,儘量克製著自己即將哭出來的衝動,不停的岔開話題。
對,確實如此。
不管是知天命、不惑甚至花甲之年,在父母麵前,你永遠都是二老心中那個牙牙學語、活蹦亂跳、調皮搗蛋,偶爾還會有些小脾氣,冒著傻氣的孩子!
即便你念過古稀,你仍舊可以二老麵前活蹦亂跳、調皮搗蛋,偶爾,再冒冒傻氣……
如果可以的話,請各位讀書的朋友們現在就試試,把兒時純真無邪的一麵再次呈現在父母麵前,讓他們偶爾再回顧一下當年那個可愛的、天真的你……
姥爺就這樣看著母女二人,淚水從眼眶中緩緩流出,嘴上卻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早已忘卻了戶外凜冽的寒風,生怕一個細小的動作打破這一刻的美好一般。
“姥姥姥爺過年好!”我極其不懂事的破壞了這一幅美好的畫麵,因為,我也是孩子,我同樣不願看到母親在寒風中哭泣的樣子。
這就是人生的矛盾之處所在。
“這是墩子吧!長這麼大了!”姥姥突然看著我說“快快快,回家,回家,姥姥給你做好吃的!”
“對對,快回來,快回來!”姥爺附和著。
姥姥姥爺家也分裡屋和外屋兩間,外屋是灶台,裡屋是火炕。
我們徑直走進了裡屋。
姥姥趕緊把我和母親推到了炕上,說“你們坐著彆動,姥姥給你們弄點好吃的!”
“媽,我來幫你!”母親邊說邊行動,結果被姥姥製止了下來。
“你回家了哪能讓你動手乾家務呢!有媽在,你就坐著,歇著,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做,就行了。”
拋下一句話,姥姥趕緊忙活了起來。
有媽在的地方,才是家。
母親執拗不過姥姥,隻好作罷,乖乖的坐在了炕上,看著姥姥忙前忙後準備好吃的。
“媽,我給大買了兩瓶酒,一會吃飯的時候你給大打開嘗嘗!”母親突然說道。
“嗷!”
當地農村的習俗是每天兩頓飯,上午十點左右一頓,下午四點左右一頓。
一來在農忙時不耽誤早起乾農活,二來還能省一頓飯的糧食,所以我們正好趕上了第二頓飯。
姥姥雖然步履蹣跚,但手腳很麻利,不一會就張羅了一大炕的飯菜,足足有十幾個盤碟。
可能有些朋友對此不太了解,當時生活條件本就不允許,村裡吃飯都是擺在大炕上,所有人都盤腿圍坐一圈,根本就沒有桌子、椅子、凳子什麼的,也根本放不下。
炕桌是後來才有的,最初吃飯都是如此。
當然,也缺不了母親給姥爺買的啤酒。
因為當時的白酒的包裝和啤酒一般無二,所以姥爺習慣性用牙把啤酒瓶打開,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按照白酒的喝法淺嘗輒止的抿了一口啤酒,嘗了嘗,搖了搖頭,又嘗了嘗,突然仰頭一飲而儘,說“怎麼這個酒的味道像馬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