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啊對!就是沒有放糖。”姥姥先是愣了一下,十分納悶,心道“她三嬸不是有糖尿病,不能吃糖麼?這次為啥還要喝糖水呢?”但來人是客,平日裡老姐妹們關係也十分的融洽,喝點糖水又能怎樣呢?於是姥姥趕忙找出白砂糖,給三嬸的碗裡放了點。
三嬸也不客氣,仰著頭“咕嘟、咕嘟、咕嘟”幾口喝下,滿意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十分豪爽的操著她那個破鑼嗓子說“再來一碗!”
我心道“村裡人都這麼不見外嗎?晚上來家啥都沒說,大大咧咧的盤腿坐下先來喝水,還嫌棄沒放糖?這是什麼規矩?”我心裡如是想著,但也不能質疑,畢竟她是長輩,作為晚輩的我,就乖乖的在邊上看著就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嬸連連喝了三大碗糖水才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道“許久都沒喝過糖水了,真他麼好喝的很!”
“好喝就多喝點!”姥爺對三嬸不甚了解,隻道是姥姥的好姐妹,接茬兒說道。
喝完了熱水,能夠明顯看出三嬸出了不少汗,再加上坐在炕頭,所以肯定特彆熱。
想來三嬸比我們有著更加明顯的感覺,隻見三嬸不停的往下拉著衣領,同時念叨著說“好熱呀!怎麼感覺這麼熱?”
拉了幾下似乎沒起到什麼作用,於是三嬸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家,也不管自己身在何方,管它三七二十一,毫無避諱的開始一件一件的脫起上衣來。
最初的時候姥姥也沒覺得啥,心想“脫就脫唄,反是冬天,裡麵也穿著不少衣服呢!”
可沒曾想,三嬸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直至把上身脫的隻剩下一個碩大的,“其臟無比”的,感覺有幾個月沒洗的背心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此時三嬸的形象著實讓人有些受不了,除了那個大破背心還略微能夠遮蔽一些隱秘之處以外,竟然和大肚彌勒佛的穿著打扮有幾分相似,胸前的那一絲“春光”,額……其實是四十年後即將凋謝的“春光”,若隱若現。
當三嬸準備要把最後一件背心脫了的時候,姥姥連忙拉住了她,強行忍住即將爆發的怒火,狠狠的瞪了一眼目不轉睛的姥爺之後,使勁的的咳嗽了幾聲,說道“她三嬸,差不多就行了,即便再熱,身上也得留一件衣服不是?”
“哦,對,現在我是女人……”三嬸嘴裡嘀咕了一句,但聲音不大,姥姥姥爺確實沒有聽到她說的是什麼。
我雖然聽到了,但又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心裡甚至還有一些惡趣味的想法“本來就是女人,自己還沒點數麼!嘿嘿!”
嘴上雖說勸說著三嬸,但姥姥心裡的疑惑卻是越來越深,心裡想著“三嬸不是最討厭那些平日裡聊天說臟話爆粗口的人麼,這次怎麼自己也說上了?”
“而且,居然來我家毫無顧忌的脫衣服,也太……有點不可思議了!和三嬸的作風完全不同啊!”
“奇怪,真奇怪!”
於是姥姥接著問道“她三嬸,你是不是哪裡有些不舒服啊?需不需要我叫你家二小子過來,帶你回去找小廖看看?”
“小廖算老幾?都是他出的餿主意,害得我……”三嬸沒頭沒尾的回答了一句,顯然沒有說完,然後繼續“咳咳咳咳”的咳嗽了許久,姥姥生怕三嬸出什麼狀況,於是又給三嬸倒了一碗糖水放在邊上。
大概咳嗽了五六分鐘,終於咳嗽晚完了,三嬸端起旁邊的碗,大大的喝了一口糖水,問姥爺“有煙沒?”
“啊?煙?”這回輪到姥爺納悶了,他本就有吸煙的習慣,周圍也有很多吸煙的老太太,偶爾遇到的時候也會互相發發煙什麼的,但是在他的印象當中,這個三嬸也從來沒有吸煙的習慣呀!
三嬸異樣的看著姥爺,等了許久見姥爺沒有任何動作,便用右手擺了一個剪刀手的動作,還在嘴邊假裝洗了一口,繼續強調道“對,煙!”
“她三嬸,你說的是平時吸的那個……煙?”姥爺大腦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從兜裡掏出煙盒,在空中晃了晃,再次喝三嬸確定道“你說的是這個,煙?”
“就是這個!”三嬸迫不及待的從姥爺手中搶過煙盒,熟練的取出一支叼在嘴裡,“有火沒?”
“有,有有!”姥爺趕忙摸了摸兜,迅速尋找出打火機所在的位置,掏出來給三嬸點上。
三嬸猛吸了幾口,閉著眼睛仰著頭,似乎在享受著尼古丁在肺中徜徉的感覺。
看著三嬸如此嫻熟的動作,姥爺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笑了笑,心道“彆看三嬸有模有樣的,顯得多麼的正派,其實背地裡……嘿嘿,也不過如此!”
三嬸吸完一支又一支,吸完一支又一支,連續吸了七八支之後,到第九支才放慢了吸煙的速度,姥姥、姥爺,再加上母親和我,四個人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偶爾皺著眉頭互相對視一眼,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後來什麼話也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問,因為不管說什麼,問什麼,她都不接茬,都不理,自顧自的享受著。
從她進門到現在,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個多小時!
姥爺看看時間,已經十點了,張口和姥姥說“我去隔壁把她三叔叫過來吧,她三嬸在咱家也不是個事。”
“行行行,那你快去吧!”姥姥點頭催促著。
正當姥爺穿上鞋準備要出去的時候,突然看到讓他有些熟悉東西三嬸的鞋底上,粘著雞蛋大一小塊沒有燃儘的紅紙,紅紙略帶彎曲,還有拚接過的痕跡!
姥爺緩緩蹲下,心裡有一種恐怖的情緒油然而生“這,難道是今天淩晨我沒有燃儘的那一張紅紙?”
姥爺突然站起身,帶著一絲恐懼大吼道“你,不是她三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