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瑤光沉下氣息,正欲從根基上瓦解自己的“道”,卻被軒轅鑄生生遏製住。
她抬眸,對上了軒轅鑄幽深的眼神。
兩兄妹對視許久,軒轅瑤光突然笑了,說出那句盤踞在心中很多很多年的話。
“兄長,謝謝……”
對於軒轅鑄,軒轅瑤光內心非常的複雜。
曾經她怨他,更有愧於他。
如果不是他從中斡旋,她隻怕早就被丟入軒轅墓了,這些年來的自由愜意更是不會有。
他乃人皇的繼位者,他不能公然違背祖序。
但他也是軒轅瑤光的兄長,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備受煎熬。
是他力排眾議,默默無聲地庇護著她,讓她有機會認識了小無雙。
她何其有幸?
有這樣一位兄長?
她無法保下自己的孩子,但這一次,她想要保護小無雙。
軒轅瑤光溫和道:“兄長,等我道解之後,若可以……你能將小無雙接回來,護她一生一世嗎?”
軒轅鑄看著妹妹猩紅的眼瞳,欲言又止。
“……”
“你不願意?”
“不是……我願意。”
“那就有勞兄長了。”
軒轅瑤光輕閉雙瞳,用道息托起軒轅鑄將他“送離”自己的身邊,這是眾人才發現,守護軒轅瑤光的“符道”突然有了實體的模樣,玄奧,神秘,浩瀚……
它不斷演變,帶著四周的空間一起片片崩裂。
顯然軒轅瑤光去意已決,她既不願意傷害自己的族人,也無法原諒自己的懦弱和過錯,更不願繼續逃避自欺欺人。
還道於軒轅,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道法崩離的恐怖力量逼得軒轅鑄無法前進半步,就連幾小隻也像風箏一樣在空中來回“攪動”。
“嗷嗷嗷……好暈,我要吐了……”
“救命!”
“噦……”
最終還是軒轅鑄大手一揮將幾小隻都救了回來,但隻有幾小隻,它們背上的狄涵已經不見了。
“狄涵呢?”
“噦……啊,不知道啊……”
軒轅鑄猛地抬頭,但見虛妄之海被道息卷著直衝九霄,海水化作綻放的煙火凋零而下,如同漫天璀璨的星輝,最終歸將歸於永夜和冷寂。
而煙火之中,軒轅鑄看到了一道血色身影。
因為怕符道排擠自己,所以他沒有用任何力量和道法保護自己,就這麼以血肉之軀,一點點向中心的人兒靠近。
她崩離的是道息,而他崩離的是肉身。
他的鮮血和她的符道糾纏在一起,一起隨著水霧漫入星雨。
一步。
一步。
就在軒轅瑤光平靜地接受一切時,直到突然感覺一直溫熱的有力的手緊緊握住了自己。
“我……不同意……”
那虛弱又堅定的話音再次傳入軒轅瑤光耳中,確定不是幻覺後,她飛快睜眼。
眼前的男子被她的道息割得渾身上下每一塊快好肉,就連那張俊美的麵容也隱隱露出皮下的白骨,他艱難扯出一抹笑,再次開口。
“我不同意……我不能放開你……”
軒轅瑤光久久無言,隨後突然怒吼道:“你若是不同意,為何要放棄我們的孩子……”
為什麼要……
放棄我?
望著她輕輕顫抖的唇瓣,破碎痛苦的眼眸,狄涵再次撫上她的眉心,輕輕道:“我沒有放棄……我一直都在等你……我從來沒有放棄,無論是你,還是孩子……”
軒轅瑤光羽睫輕顫,半晌才道:“你、你說什麼……”
狄涵眼底有熊熊火焰在燃燒,如此真摯且熾烈,仿佛萬萬年來的風雨都不能抹去他的堅持。
“他還在……你見過的。”
軒轅瑤光眼瞳微微圓睜,眼淚就這麼突兀地落了下來。
“你、你……你說什麼……”
“你見過的,你還誇獎過他,你說他很聰明……他和你一樣,都是符道上的天才,是真正的符道的天才……”
軒轅瑤光的腦海突然浮現了一道影子,她顫抖著手死死拽著狄涵。
“你是說……你那個小徒弟!?”
“對,就是隱白。”
查隱白。
上明學宮的掌宮。
那個醉心於符道,甚至還創造出了符寶書的絕世天才!!!
“是、是他?”
“對,是他。”
“你……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是當年的我太弱小了……對不起……”
“……”
軒轅瑤光聞言,心中窒息般的疼痛起來。
她何嘗不知?
當年的他在軒轅氏麵前,根本什麼都做不到……哪怕是現在已經成為尊者的他,也抗衡不了軒轅氏。
但他還是來了。
義無反顧地來了。
軒轅瑤光咬牙想要停止道解,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控製道解之力,它就如同洪流,一旦開始泄洪,便再也無法輕易關上閥門。
軒轅瑤光不僅阻止不了自己的道解,也阻止不了道息對狄涵的傷害,他的肉身就像是被風沙不斷洗禮般,手臂,胸痛,都露出了白骨……
“這……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我不放!我們好不容易才到這一步……”
“你會死的!!!”
“隻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嗚嗚嗚……”
軒轅瑤光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狄涵不斷收緊手臂的力量,一點點將她拉入自己懷中。
這個擁抱,他們都等了太久太久。
幸好……
他們還是能再次相擁。
短暫的也好,一瞬的也罷,他們終於肯定了彼此的心意。
這一次,他們不會再放手。
狄涵當年和軒轅鑄聯手救出了還是“種子”形態的孩子,若是尋常人隻怕無法孕育“它”,但狄涵煉器修為極高,再由軒轅鑄出麵請來了器聖大人,替“種子”打造了一個孕育法器。
孩子就是這麼保下來的。
他一直都知道軒轅瑤光的行蹤,哪怕她沒有了記憶,他還是想讓孩子和她接觸,等查隱白長大了之後,他以他“太傲、太飄、太自大”為由,將他下放到了滄沅大陸。
軒轅瑤光是三大學宮的創立人,查隱白要接手學宮自然要和她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