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級戰列艦的密封艙室內,冰冷的藍光自穹頂灑落,映照出一排排靜滯艙的金屬輪廓。
艙體表麵流轉著細微的能量紋路,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
艙內,那些曾被混沌腐化的星靈幼童們,此刻正懸浮在淡金色的靜滯力場中,纖細的神經索似乎在微微飄動,如同沉睡中的水母觸須。
他們麵容安詳,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場無夢的長眠,唯有艙壁上殘留的幾縷能量焦痕,無聲訴說著方才的凶險。
多恩佇立在落地密封窗前,厚重的專屬甲胄在艙室燈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質感。
他雙臂交迭於胸前,指節輕輕敲擊臂甲,發出沉悶的金屬回響。
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眸透過觀察窗,凝視著靜滯艙內的幼童,目光深沉如淵。
在他身側,年邁的星靈執政官神經索微微顫動,銀藍色的鎧甲上仍殘留著戰鬥後的焦痕。
執政官雙手緊握權杖,指節因用力而泛出蒼白的靈能微光,聲音低沉而沙啞:
“我們……竟未能察覺混沌的侵蝕,或者說,我們對所謂的亞空間實在是了解得少之又少。”
說著,這位執政官的目光掃過每一具靜滯艙,最終停留在其中一名幼童身上——
那孩子的神經索末端仍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暗色紋路,像是被灼燒後的灰燼。
“若沒有您的乾預,薩胡內爾最後的火種,恐怕早已淪為黑暗的傀儡。”
“.”
多恩並未立即回應。
艙室內隻有靜滯力場運作時的細微嗡鳴,以及遠處傳來的低沉震動。
良久,這位原體才緩緩開口,聲音如鍛爐中淬火的鋼鐵:
“混沌的腐化從不顯山露水,它蟄伏於靈魂的裂隙,伺機而動。”
他抬起手,覆甲的左手輕觸觀察窗的強化玻璃,指尖劃過一道無形的軌跡,仿佛在勾勒那些幼童神經索中殘留的汙穢。
“帝皇的賜福雖能祛除汙染,但更深處的心靈陰影,仍需時間淨化。”
“他們……會恢複嗎?”
執政官的聲音裡流露出一絲脆弱,畢竟星靈最為重視後代的成長,而混沌險些完成了“一波全滅”。
未等多恩回答,一道清冷如月輝的嗓音,自艙室另一端響起:
“他們會的。”
阿俄伊·洛斯裡安緩步走來,銀白色的精靈戰甲,隨著步伐流淌著水紋般的光澤。
她抬手將一縷散落的金發彆至耳後,露出尖耳,其眼眸如晨星般澄澈,目光掃過靜滯艙時,眼底泛起一絲憐憫與堅定。
“精靈的祝福,將會撫平他們的靈魂裂痕,而帝皇的庇佑會確保混沌再無隙可乘。”
執政官轉向她,神經索因情緒的波動而微微亮起:“您……願意施以援手?”
阿俄伊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淡如薄霧的笑意:“這些孩子是無辜的受害者,與精靈一族曾麵對的黑暗並無二致。”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縷純淨的銀白色靈能,並如絲線般纏繞而上,“我們的儀式雖不及帝皇之力浩瀚,但對靈魂的撫慰,卻是千年傳承的技藝。”
隨著她的示意,十餘名精靈勇士無聲步入靜滯艙區。
他們身披輕甲,甲胄上鐫刻著古老的精靈符文,每一步都如踏在無形的韻律之上。
為首的精靈祭司手持一柄水晶權杖,杖頂懸浮著一顆宛若星辰的光球,光芒柔和卻穿透力極強,連靜滯艙的金屬外殼都仿佛被鍍上一層銀輝。
祭司低聲吟誦起精靈語禱詞,音節如流水般潺潺流淌。
其餘勇士則分散至各個靜滯艙前,雙手虛按於艙蓋之上,銀白色的靈能自掌心流淌而出,滲入艙內,與幼童們的神經索輕柔交織。
那些曾被汙染的靈能脈絡,在精靈之力的浸潤下,逐漸褪去最後的陰霾,恢複成原本的淡藍色光澤。
多恩沉默注視著這一切,目光最終落回阿俄伊身上。
她正閉目凝神,雙手交迭於胸前,一縷更為凝實的靈能自她眉心浮現,像紗幔般籠罩著中央的靜滯艙。
在那靈能觸及幼童的瞬間,孩子蹙起的眉頭緩緩舒展,嘴角甚至泛起一絲安恬的弧度。
“精靈的祝福並非強行驅散黑暗,”阿俄伊睜開眼,輕聲解釋道,“而是喚醒靈魂本身的光輝,隻要他們內心的希望未泯,混沌便再無立足之地。”
執政官的神經索因震撼而劇烈閃爍,他深深躬身,以星靈最高的禮節向阿俄伊與多恩致意:
“薩胡內爾將永遠銘記這份恩情。”
多恩微微頷首,目光再度投向靜滯艙。
透過觀察窗,他看見曾被混沌侵蝕最深的幼童,此刻正無意識的蜷縮了一下身體,如同回歸母體的胎兒。
原體的嘴角幾不可察的鬆動了一瞬,隨即恢複成往日的冷硬。
可能是這些得到救贖的孩童,讓多恩聯係起他與自己妻子,也就是阿俄伊·洛斯裡安會在帝國徹底解決混沌威脅後,在未來共同孕育的後代,也可能是其他事宜讓多恩的表情發生微弱變化。
“七十二小時後,他們會蘇醒。”
多恩轉身走向艙門,甲胄的伺服係統發出低沉的嗡鳴,“屆時,薩胡內爾的幸存者需做出選擇——是離開這裡,繼續尋找適合生存的家園,還是以盟友之姿,為人類帝國而戰。”
執政官挺直身軀,神經索迸發出堅定的湛藍光芒:“答案早已注定,尊敬的原體閣下,當黑暗吞噬群星時,沒有哪個種族能獨自幸存。”
話音落下,艙門在多恩身後無聲閉合,將靜滯艙內的銀白光輝隔絕在內。
走廊的陰影中,原體的身影如山嶽般巍然不動。
遠處,戰列艦的引擎正以恒定的頻率轟鳴,如同帝國永不停歇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