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流衝刷著丁壹身上乾涸的血漬。
她垂著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淺紅色的水流爭先恐後湧向兩指寬的排水口。
兩分鐘前,她又一次從治療艙醒來。
艙門剛打開便看見了兩個守在治療艙前的醫療機器人,許是為了避免再次發生上次的‘襲擊’事件,兩個半人高的醫療機器人沒有一句廢話地打開傳送門將丁壹送到懲罰大樓。
這還是丁壹第一次直接從坐在治療艙一轉眼就摔倒在懲罰大樓的走廊上,半晌爬不起來。
身上的傷口已經痊愈。
大腦皮層對於疼痛的餘韻卻還未消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從治療艙出來後的頭疼程度一次比一次嚴重。
0糾結片刻,還是將她一身狼狽的丁壹扶了起來,全程幾乎拖拽式地將人帶到指定位置。
丁壹手腳發軟地窩在沙發裡,視線模糊地看著黑白配色的蛋糕。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蛋糕無感,甚至隻想睡覺。
事實上她也真的就這麼睡過去了,因為她毆打NPC一事判起來動機勉強無害,主腦給她的懲罰不重,三十分鐘,算是小懲大誡。
但她實在太困了,頭疼得無比煩躁,以至於三十分鐘到了,0來叫醒她的瞬間被她眼裡的狠戾嚇了一跳。
“時間到了?”好在,隻是瞬間,她便收斂好了情緒,耷拉著肩走了出來,沒多少形象地打了個哈欠:“那就走吧。”
全程隻起到了帶路作用的0沉默,謹慎,把人送走以後,這才驚覺自己竟然一直處在防禦狀態。
回到房間的丁壹緩了片刻,實在受不了一身的汙漬,拉過一張椅子放到浴室,打開花灑,坐在椅子上衝起澡來。
愛啊。
丁壹閉上眼,揚起頭,感受著水滴打在臉上的瘙癢感。
他們在父母的愛中誕生,野蠻生長,開出有毒的花,傷害了彆人,毀了自己,最後在縱容和偏愛下徹底腐爛。
無原則的愛就是甜蜜的毒藥,最後這股殘忍的甜味還是回到了父母的——
丁壹皺起眉,壓了壓翻湧的舌根。
就說她討厭腦筋急轉彎。
......還好江弦青和嚴明沒有去到這個副本。
不然他們又該傷心了。
在即將昏睡過去前一瞬,房門被重重拍響。
“姐姐!”
“丁壹!”
“丁壹你在不在!”
丁壹房門外聚集起來的許願者都憂心忡忡的看著鄒何新連拍帶喊。
他們都是甜蜜毒藥的副本過關者。
不過是因為睡眠不足在安全屋補了個覺,醒來發現外麵的動靜太大不安全,在安全屋躲了一天,晚了到時間動靜變小了他們也餓了,琢磨著要不要下去找點東西吃的時候,三個勞模閃亮登場了。
前後腳進了蛋糕店沒多久,天徹底黑了,怪都出來了。
緊接著就是鄒何新的慘叫響徹雲霄。
沒想多久,鄒何新跑了上來,告訴他們丁壹和秦願去通關了。也有人提議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幫幫忙。
但生死麵前沒人敢亂動,都在心存僥幸,覺得他們兩個一定可以,自己去了也隻是礙事。如果連他們都不信的話,他們去了隻不過是送死。
好在,掙紮憂慮了一個多小時,悅耳的通關提示音響起。
回到無限酒店的幸存者都有一種做了一場噩夢的感覺。正想好好休息睡個安穩覺,房門被用力拍響。
門外的鄒何新從一開始活著離開A級副本的狂喜變成疑惑再到慌亂。
提示音說的明明是任務完成。
去完成任務的隻有丁壹和秦願。
可現在不管他怎麼敲,開出來的都不是預想中的那兩張臉。
“丁壹!”
“秦、秦願。”
“秦願!”
鄒何新也不知道這扇一直沒人打開的門後住著的到底是誰,上個副本的過關者都已經露過臉,左右的房間都是沒見過的生麵孔,隻剩下夾在他們中間的這一扇門。
他們兩個中,隻留下來了一個。
鄒何新心裡也很亂,他也不知道這扇門後麵的是誰,隻能兩個名字交換著喊。
“裡麵的——”
抬起的手懸在半空,緊閉著沒有任何動靜的門終於打開,露出半張臉色蒼白,神情倦怠的臉。到肩胛的黑發還在往下滴水,隨手捋到腦後莫名成了背頭的造型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