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神者!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師傅終於回過一口氣來。但是剛剛黑暗湧入車裡帶來的那種窒息感卻久久不能散去。
徐師傅睜開眼睛,眼前一陣眩暈,恍惚之間仿佛那股吞噬一切的黑色還在眼前。
徐師傅努力支撐起身體,發現自己還在車裡的駕駛位上沒變,他看著車外路燈下的樹葉隨風搖晃發出沙沙聲響,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那侵入車裡的黑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退走。一切終於恢複正常,似乎剛剛發生的事情隻是他的幻覺。
徐師傅突然想起需要他保護的李大少,他連忙扭頭看向車子的後排座位,發現上麵空無一人,車門已經被打開了,夜裡的涼風毫不客氣的闖進來。
徐師傅揉揉頭,剛才的碰撞雖然沒有讓他受傷,但疼痛還是躲不開。
那位李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醉成那個樣子,同時還吸食了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毒品,就這麼自己一個人隨便跑出去,很容易出事。
徐師傅晃了晃頭,強迫自己適應還沒有徹底消失的失重感,推開門,準備先下車查看一下。
車門打開了,夜風迎麵而來,其間裹帶著的不僅僅是夏天難得的涼意,還有令徐師傅心頭猛然一跳的濃重血腥氣。
徐師傅雙腳落地,卻直接僵在當場,他緩緩轉頭,尋著血腥氣息的來源看去,眼前出現一副令他震驚的慘不忍睹的地獄景象。
距離帝國最近的戰爭過去已經超過二十年之久,反抗軍早已解散消失,即使徐師傅在軍隊服役多年,卻依然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到真正的戰場。
而且,現在他相信,即使是真正的戰場也不會如此令人不安。
距離徐師傅十幾步遠的地麵血肉模糊,一些莫名形狀的碎肉東一塊西一塊,就像有人隨手丟棄。
一具軀體躺在血泊裡,生死不明,一個陌生的背影爬俯在上麵,起伏不定,時不時傳來粗重的咀嚼和撕扯聲,聽的徐師傅頭皮發麻。
徐師傅借著月色和路燈看去,看不清陌生人,卻能通過花哨的褲子鞋子認出被一點點撕爛的軀體正是他要尋找的李大少。
鮮血從李啟壹身下流出,淌的到處都是,可他任憑對方作為,隻剩下手腳時不時抽搐一下,但證明不了他還活著。
徐師傅倒吸一口冷氣,出現在他麵前的場景與其說是什麼戰場,倒不如叫屠宰場更貼切一些。
徐師傅額頭青筋崩起,冷汗在一瞬間就浸濕了他的後背,他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槍。
那個人影背後的某個點有一抹極為濃鬱的黑色幾乎在槍響的同一瞬間凝聚,轉瞬即逝,徐師傅那必中的一槍就這麼消失了。
徐師傅剛剛注意到,這個陌生人在黑夜中隱約有一種莫名的不真實感,像是在水麵輕輕蕩漾的浮影。那人影被子彈的衝力震的一晃,看起來並沒有受到什麼直接傷害,卻因此注意到身後的徐師傅,轉頭向身後看來。
徐師傅心裡有些慌張,但是軍人的本能還是讓他穩穩的開出第二槍。
槍聲響起,火舌冒出,子彈卻依然如同石沉大海,對方麵無表情的盯著徐師傅,沒有表現出半分中槍應有的痛苦。
徐師傅這才看清對方的樣子,不禁微微一怔,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和李啟壹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
如果不是滿身滿臉的血跡,徐師傅絕對不會把這一片殘忍的狼藉和眼前這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聯係在一起。
徐師傅盯著年輕人,那是一張平靜至極的臉,即使麵對槍支的威脅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睛是顏色顛倒變成詭異的黑眼白瞳。
“彆動!”徐師傅的目光在詭異年輕人和李大少身上來回移動,依然端著手槍,卻始終沒有開出第三槍。
長官交代下來的任務就這麼毀了,李總督唯一的兒子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抓到凶手,並且祈求上天這位李大少福大命大撿回一條命,否則他這輩子恐怕就要毀在今天了。
但是現在對麵的人似乎連槍都不怕,明顯不似正常人類,這已經超出徐師傅的預計。?他心裡打鼓,麵對現在這種情況,彆說抓人,他連自己應該如何保命都不敢確定。
就在這時,徐師傅看到有種煙霧一般的黑色從對方的腳下騰升而起,在他身後漸漸彙聚。徐師傅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直到黑暗凝聚實體,如同長尾般在陌生人身後搖曳,他才意識到,剛才侵襲自己的黑暗就來自這個詭異的年輕人。
年輕人緩緩弓起身子,形如野獸捕獵。
徐師傅心裡打鼓,握槍的手心裡全是汗水,感覺又滑又膩,好像再這樣用力下去槍便要脫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