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車廂地板終於承受不住重擊,被砸的變形,隨著震動發出淒慘的吱呀聲。
餘生下意識以為剛才的麵具人又回來了,抬眼望去,卻看到一張新麵孔。
那是一個年輕的軍人,戴一副無框眼鏡,身穿白色軍裝,軍裝似曾相識,此時已經破損,卻掩蓋不住男人的英氣。
年輕軍人拄著一柄製式長刀,半跪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嘴角胸口都有血跡,染紅了衣服。
即使餘生都可以看出他受傷不輕,男人卻依然氣勢淩厲,如同一杆長槍。
年輕軍人抬頭,透過車頂裂口向外看去,他的瞳孔突然緊縮,身體如同射出的利箭一樣向車廂中部掠去,在落地時轉了個身,麵對自己剛剛落下的地方。
與此同時,幾乎就在年輕軍人轉身的那一刹那,剛剛的麵具人也從裂口落回到車廂,砰的一聲再次踩在那一片狼藉之上,餘生眼看著中年男人露出的那兩條腿向旁邊一歪,已經有血跡隱隱流淌出來。
麵具人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好過,他的左臂和右肩都有不淺的長長傷口,顯然是年輕軍人的軍刀所為。
麵具人一言不發,還沒等餘生腦子反應過來,他就發動了車廂裡的第一次攻擊。
沒有任何令人眼花繚亂難以置信的動作,他隻是抬腳向由四郎衝過去,揮動小小拳頭,一拳砸向由四郎。
瘦小的身影打出的拳頭卻像墮天的隕石一般無可匹敵,年輕軍人不敢硬接,隻能再次向後躍起,可愛的粉嫩的似乎還帶著淡淡女生香水味的拳頭落空了,夾著恐怖的尖嘯破空聲砸在車廂地板上。
用堅韌合金製成的車廂地板也承受不住這風暴一般的巨大力量,伴隨著一聲巨響。合金地板從中間炸開,大塊大塊的金屬碎片崩落在鐵軌上,擦出絢麗的火花。有的橫著飛出去,有些卻被車輪擠壓崩裂卡住。
餘生的耳邊傳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車廂發出一陣劇烈的震動,讓人心驚膽戰。
“暴君,”年輕軍人輕笑一聲,“你還真是野蠻啊。”
“呼,由四郎,”被稱為暴君的嬌小身影抬起頭,歡快的說,“差點就讓你跑了。”
餘生這才聽出來,這個被稱為暴君的麵具人,竟然是一個妙齡少女。
暴君個子小小的,麵具上隻露出一雙閃亮的大眼睛,隻看外表,很難把剛才那霸道的一拳和麵前這個甚至不敢確定是否成年的小姑娘聯係在一起。
“對不起,我不太同意你的說法,”由四郎說,“我認為,這次是我們近神軍在追捕你們遊蕩者,你好像把關係調轉了。”
“沒關係,反正我的任務就是殺死你。”暴君的眼睛亮晶晶,麵具後的小臉蛋是一定在微笑。
由四郎卻覺得嘴角發苦,遊蕩者裡除了領路人鐵匠和那個摸不著打不到的操控者,就數暴君最難對付。
簡單的蠻力依靠武技其實很好戲耍,但是當這蠻力達到可以隻憑肉身輕鬆毀掉一輛坦克的程度時,可就不那麼好玩了。
“而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們拖住,直到援軍趕到。”由四郎心裡不安,嘴上卻輕描淡寫。
“看來你的援兵不怎麼靠譜啊,”暴君咯咯笑著,“他們大概還在跟鐵匠大叔糾纏不清。”
“暴君,交手這麼多次,再打下去我們彼此間的勝負未知,但是你們一定會被圍困而死。”由四郎長刀在手,身體緊繃,隨時準備出手,臉上卻是一副淡淡的笑容,似乎兩個人隻是在隨意閒聊。
暴君麵具後的眼睛越來越大,突然毫無預兆的再次向由四郎衝過去,她雙腿的力量像炸藥一樣瞬間爆發,腳下的鐵板像紙片一樣猛的爆裂。
暴君再次出手,嬌小的拳頭帶著破開空氣的尖嘯和爆鳴,直衝由四郎麵門。
雖然已經有所防備,但是由四郎已經被暴君剛才那一拳逼到車廂尾部,他的後背就是車廂門,幾乎沒有任何躲閃的餘地。
由四郎隻能雙手橫刀,舉在麵前,以刀鋒抵擋暴君的拳。
暴君的拳頭重重砸在由四郎的刀鋒上,拳頭被割開一條微紅的血痕,那柄不知道用什麼材質鑄成的黑色軍刀卻整個彎曲下來,如同滿弦的彎弓,巨大的彈力將由四郎整個人彈飛出去,重重砸在車廂門上。
金屬材質的車門幾乎徹底變形,即使位於車廂中間的餘生也能感受到巨大的震動,車門玻璃碎裂滿地,由四郎整個人幾乎嵌進門裡。
直到由四郎從門上滑落在地,餘生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並不是餘生反應太慢,而是一切發生的太快,從暴君出手到由四郎被一拳砸飛,僅僅是一個眨眼的時間,風衣少女用自己的拳頭證明了暴君這個稱謂。
暴君沒有控製植物的能力,也沒有全身燃燒火焰的威力,但是她的速度、力量還有強大的身軀就是最簡單也最強大的能力。
由四郎再次拄著軍刀站起來,餘生驚訝的發現,那把剛剛彎曲成月牙的黑色軍刀竟然毫發無損。
“你沒法再打下去了。”暴君說。
由四郎咳出一口血,他感覺自己像被一輛全速前進的汽車撞到一樣,騰空而起,半個身子的骨頭幾乎都要在這一撞之下碎掉。
但是他依然在笑。
“彼此彼此,”由四郎說,“你那一拳全力而發,根本收不住,現在應該沒有辦法在用了吧?”
餘生偷眼看過去,暴君拳頭上的那道血痕漸漸裂開,並且有越擴越大的趨勢,她聽到由四郎的話,試圖握緊拳頭,卻又頹然放下。
一切正如由四郎所說,他手中的軍刀經過軍中多次改良,即使是暴君這樣強大的身體也抵擋不住如此鋒利的刀刃。
暴君剛才的全力一拳,由四郎的確無法躲開,但是他冒著軍刀回彈傷到自身的風險選擇用刀鋒接拳,用最短的時間選到最佳的結果:兩敗俱傷。
兩個人沉默著麵對對方,身處兩人中間的乘客更沒有人敢發出聲音,車廂中隻有由四郎沉重的喘息和車廂底下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餘生看了一眼車廂另一邊的母女倆,紅裙女人抱著趙小羊,把身體蜷縮在座位中間,趙小羊卻從媽媽的懷裡探出頭來,好奇的看著兩個蓄勢待發的怪人,臉上沒有一絲害怕。
暴君注意到趙小羊的目光,衝她擠擠眼睛。
這時候,餘生聽到自己身後的窗戶發出玻璃碎裂的清脆響聲,還沒有等他意識到身後發生了什麼,一個柔軟的身體就破窗而入,重重砸在餘生臉上。
餘生隻覺得天翻地覆,隨後就被重重壓倒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