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瞥了一眼丁晴,目光一點而過,立刻縮回來。
他一句話不說,放下被子,下床後立刻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低眉順眼的像個剛出嫁的新媳婦一樣繞過丁晴。
餘生前腳剛跨出門口,房門就砰地一聲幾乎貼著他後腦勺關上了。
隻留下門外的餘生和左右麵麵相覷。
“這事……就這麼結束了?”餘生心有餘悸,低聲問。
“看來晴姐沒想直接乾掉你,”左右同樣替餘生鬆了口氣,“如果這幾天你肚子裡沒長出樹來,那就是結束了。”
“樹?”餘生的音調陡然拔高,話音未落,他就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仔細聽屋裡的聲音,還好,裡麵的人似乎沒有什麼反應。
“開玩笑的,”左右一樂,“剛才晴姐沒用能力。”
“你真是……”餘生不知道該埋怨他嚇唬自己,還是感謝他讓自己安心。
“左右,向左的左,向右的右。”左右伸出手。
“餘生。”兩個人握了握手。
左右比餘生矮了半個頭,穿著一身不知道哪來的半新校服,加上那張可愛的娃娃臉,餘生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多大啊小弟弟?”
“你才是小弟弟,有你這麼說話的麼!”左右睜大眼睛,仰頭瞪著餘生,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
餘生想了想,明白自己話裡的問題,隻好換了一句“敢問少俠芳齡。”
左右眼裡的火如果有溫度,餘生絕對已經變成飛灰開始飄蕩了,他鼓起兩腮,看著活像一隻金魚,餘生則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16,”左右憋了半天說,隨機立刻補充,“再有三個月我就17了。”
“剛才你叫她晴姐?”
“晴天的晴,她叫丁晴,”左右提醒,“提前提醒你一句,這裡你惹誰都沒問題,就是兩個女人不能惹。”
“丁晴是一個,還有一個呢?”餘生好奇。
“唐糖,”左右的臉沉下來,似乎想到什麼不愉快的事,“彆管那個野蠻人,跟我走吧,店長和鐵匠在等我們。”
“店長和鐵匠?”餘生有些納悶。
“都是稱號。”左右悶悶的說,不願再說,他倒是小孩脾氣,笑臉喪臉無縫切換。
餘生跟著左右穿過走廊,看的出來,這是一棟老樓,一邊是房間,一邊是大塊大塊的窗戶,窗外卻隻有一麵更高的牆,嚴嚴實實的擋在外麵。
走廊牆壁斑駁不堪,有些地方已經露出裡麵的磚體,不過空氣卻意外的清新,很多地方都長著奇奇怪怪的植物,餘生不問也知道,這肯定是丁晴的傑作。
下到一樓,轉過樓梯,有一扇小小木門,門開的那一刻,餘生被眼前的陽光晃的眼疼,他眯起眼睛,過了好一會才適應這光亮。
時光流痕咖啡店?
餘生記得店裡的裝飾和擺設。
此時店裡空空蕩蕩,隻有兩個男人坐在一個靠近落地窗戶的位置上,似乎在低聲討論什麼,聽到聲音,其中一個麵向他們的男人抬頭看了看,露出一個懶洋洋的笑容。
“左右,”他眯著眼睛打招呼,然後看向餘生,“你醒了,餘先生。”
餘生走到他們身邊,桌旁已經給他留好位置。
“餘先生,我叫陳焰,”跟餘生打招呼的男人自我介紹,然後示意另一個人,“這位是袁鐵玄,我們都叫他鐵匠。不過你要是在外麵這麼叫他,可能會引起一點不必要的小麻煩。”
餘生打量陳焰和袁鐵玄。
陳焰大約三十五歲,留著長發,皮膚蒼白,身上的黑色西裝一塵不染,英氣逼人,嘴角習慣性的翹著,卻毫無笑意。
餘生想起另一個人:由四郎。這位陳店長和由四郎長相不同,卻有著同樣的氣質。
另一邊的袁鐵玄卻恰恰相反,他膚色黝黑,胡子拉碴,具體年齡從三十歲到七十歲都有可能。他身上鬆鬆垮垮的套著一件洗的發白的舊運動服,但是當他看向餘生時,銳利的目光刺的餘生眼睛一痛。
這真是一對有趣的組合,餘生想著,對兩個人點點頭,一時不太確定應不應該先由自己開口。
“餘先生,看來你休息的不錯。”陳焰推給餘生一杯咖啡,“我泡的,嘗嘗。”
餘生低頭看了看那杯咖啡,上麵的拉花圖案是一個笑臉。
“這間咖啡店是你們開的?”餘生沒動那杯咖啡,誰知道裡麵會不會有其他東西,不過他依然好奇。
“當然,我們總不能整天打打殺殺,”陳焰開了個玩笑,“我是這家店的店長。”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餘生卻並不覺得好笑,他還意識到另一件事,“你們怎麼知道我姓餘?”
“還是直接點好,”袁鐵玄撓著亂糟糟的頭發說,“你有問題要問我們,我們也有些疑問需要你解答,那就讓我們交換答案吧。”
“不容於真實,世間的遊客,我們稱自己為……”店長笑著說,“……遊蕩者。”
“遊蕩者……”餘生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他看著或站或坐的三個人,身邊的玻璃窗隔開了外麵街道嘈雜的車水馬龍,卻也分開了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