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焰也有機會啊,老帥哥老帥哥,最受女孩子歡迎。”鐵匠毫不客氣的又拉一個人下水。
店長的嘴角瞬間恢複原狀。
“什麼受女孩子歡迎?”丁晴拉開車門,隻聽到後半句。
店長板著臉不願意說話,自顧自的轉身坐到後座,丁晴輕輕巧巧地坐到餘生身邊,疑惑地看著臉色不自然的餘生。
左右大早上看的一場好熱鬨,忍不住哈哈大笑。
餘生看著那張玫瑰火焰一樣的紅唇開合,咽了口口水,丁晴注意到他的動作,露出古怪的神情。
“算了,”丁晴臉上的神色一閃而過,又恢複冷冰冰的模樣,“我不想知道。”
左右依然咯咯咯笑個不停,餘生被他笑的心煩意亂,左右的表現就好像他真的要做什麼似得,餘生忍不住探身捂住左右的嘴。
“彆笑了……”餘生滿臉尷尬,左右憋的臉紅,隻能不停跺腳,鐵匠也忍不住咧嘴樂,完全沒有始作俑者的自覺。
丁晴臉色更冷,她打個指響,餘生猛的感覺車裡的溫度似乎低了十度。
鐵匠乾咳一聲,正襟危坐,發動麵包車。左右強忍住笑意,身子亂抖,卻不敢再出聲。餘生坐回原位,雖然他什麼也沒乾,卻還是有種做壞事被人抓住現行的窘迫和狼狽。
好在與普通女人旺盛的好奇心不同的是,丁晴對刨根問底向來興趣寥寥,沒有人說,她也懶得再問。
餘生逃過一劫,他忍不住飛快瞥了丁晴一眼,那張光潔的臉孔上麵色自如,看不出有什麼異樣,餘生不由鬆了口氣,可心裡卻又有點悵然若失。
一個單身的癩蛤蟆,總會對身邊的天鵝抱有某種幻想,更何況這隻天鵝即使在天鵝群裡也是最超凡脫俗的那種。
鐵匠開了沒多久,車子就緩緩停下了。
餘生透過車窗向外看去,車外是一座熟悉的建築,正是餘生昨天在照片上看到的舊樓,舊樓建造時間很早,還保留著舊式居民樓的特點,六層樓高,分四個單元。
店長也在觀察,“鏡先生標出的位置是這座樓的三單元四樓東戶,如果不出意外,目標應該還在那裡。”
“我們應該怎麼辦,”餘生遲疑,“就這麼上門勸他跟我們走嗎?還是直接打暈他更合適?”
“這個嘛……”店長笑眯眯的說,“到了你陪我玩角色扮演的時候了。”
十五分鐘後,餘生來到舊樓的單元門外,一個小孩抱著個皮球一蹦一跳跑下樓梯,他側身讓過,微微失神。
一進樓道,就有一種潛藏在記憶深處的熟悉感向他迎麵撲來,卻說不清道不明。直到剛才這個小孩跟他擦肩而過,餘生才恍然醒悟,這種熟悉感分明就是他小時候對家的記憶,同樣被時間褪去顏色的舊樓,同樣昏暗狹窄的樓道,卻有著同樣溫暖的生活氣息。
店長注意到餘生的變化,“緊張?”
“沒有,想家了,”餘生苦笑,看向小孩子的方向,對方已經哇的一聲跑出樓道,很快就離開了餘生的視線,“我小時就住在這種老樓,那時候父母還沒有離婚,我每天也像剛才那個孩子一樣抱著皮球去找小夥伴。那時候每天什麼都不用想,唯一關心的就是晚上的動畫片和晚飯有什麼肉。後來大了,父母離婚,我跟爸爸從家裡搬走,好多年沒有再回去過。再後來就是父親去世、女友分手、弟弟出事,等我下決心放棄一切回去陪家人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下空空蕩蕩。”
店長沉默,餘生笑笑,“當然,這些你們大概都知道了,畢竟有調查過我。”
店長搖搖頭,“我們隻知道你跟軍方沒有關係,剩下的……我們並沒有去了解太多。”
餘生垂下頭。
店長想了想,輕聲說“其實遊蕩者裡幾乎每個人都有一段由痛苦組成的過去。鐵匠的妻女在軍隊追捕他的時候被誤殺,丁晴的父母更是被近神軍在她麵前處死,左右其實也不像他表現的那樣無憂無慮。我們每個人都有過去,但是生活的方向畢竟是向前的,你也許拋不下過去,但是你不能永遠守著它,應該背起它,繼續往前走,我想,如果你的親人泉下有知,他們也不會希望你被過去一直糾纏著。”
餘生垂下眼簾,沉默片刻,忽然問“丁晴的父母是被近神軍殺害的?”
店長輕輕歎了口氣,“既然那天你在火車上見到丁晴,那麼你應該也見過那個人,他叫由四郎。”
餘生腦海裡浮現出那個身穿軍裝的挺拔身影,像一杆長槍,又像出鞘的刀鋒,那個人用一柄外貌普通的黑色軍刀正麵接下唐糖那雙可以擊碎火車的拳頭,還有當時丁晴的失態怒吼。
怪不得,餘生回想跟丁晴相處的種種。
怪不得她的眉梢眼角總有淡淡的憂傷,整個人總是心事重重,對身邊的所有都有著揮之不去的疏離感,那是因為她和他一樣,都被剝奪了過去。
“我知道我說的當然做起來很困難,也需要時間,丁晴過了這麼多年依然沒有釋懷,我不能也沒有資格對你要求什麼,但是我真心希望你可以走出來,”店長看著餘生,“無論你的過去是什麼樣子,現在的你都已經站在這裡。”
沒錯,餘生想,他已經走進了這個新世界,那就繼續走下去吧。
“我明白,”餘生重重點頭,即向店長,也對自己,“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