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之上,星夜之下,鐵匠的回歸如同天神降世,他就那樣懸空而立,低頭望著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金手,一言不發。
金手的慘叫依然在繼續,這種肢體被徹底揉碎的痛苦遠不是人類可以忍受的,金手的能力再強大,本質上也隻是一個人。
在慘叫聲中,還夾雜著金手的謾罵與幾乎無法理解的囈語,但即使所有人都聽不懂,也不難想象其中必定是金手對鐵匠的惡毒詛咒。
鐵匠的再次出手的確讓人震驚,近神軍與遊蕩者彼此交戰多年,亦神者的戰鬥發生過無數回。但是在這些戰鬥中,絕大部分情況下雙方的生與死都隻在一瞬之間,像剛剛這種帶有折磨意味的場景絕少發生,而這種情形的確足夠震懾現場。
金手斷了一手一腳,作為對他打斷唐糖一條胳膊的懲罰,這倒是足夠公平,隻是遊蕩者這邊還有一個可以化生萬物治愈任何傷痛的花仙,而金手卻徹底被鐵匠廢掉。
金手在罵,鐵匠卻並不說話,而是豎起一根手指。
環繞鐵匠遊蕩翻飛的金屬條帶有所感應,光滑的表麵上擠出一根尖銳的長刺,如同放大了無數倍的縫衣針。
鐵匠手指轉動,長刺隨著他的動作也開始緩緩調整方向,指向金手。
傷處的劇痛令金手已經顧不得生與死的大恐懼了,這種無法痊愈的傷意味著他已經變成一個即使可以再次使用能力也無法戰鬥的廢人,這對他來說比死還要可怕。
“鐵匠,殺了我!”金手叫喊著,一半是挑釁一半卻是真正的渴望,“你來殺了我!”
“鐵匠!”陸重大喝一聲,腳下大地波瀾再起,他伸出手,遙遙指向鐵匠。
鐵匠腳下的大地仿佛被什麼炸開一般,泥土如同噴泉,直衝鐵匠。與此同時,金手整個人都陷入大地之中,轉眼就消失在眾人眼中,彆說殺他,大家看都看不到。
隻有一個人除外。
即使金手被陸重潛入地底保護起來,但是隻要他的距離沒有超過洞察之眼的範圍,餘生依然可以看到對方的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金手在地底緩緩移動。
“鐵匠,他在剛才的位置向左,離唐糖十米遠的地方。”餘生說。
那根金屬尖刺如同箭矢般彈射出去,直刺餘生提醒的位置。
然而鐵匠在動,金手也在動,鐵匠躲開陸重的佯攻,金屬尖刺卻也偏了三分,從金手兩腿中間穿了下去。
其實金手並無覺察,陸重卻明白發生了什麼。
“恭喜恭喜,”陸重說著,金手在他身邊的地麵再次出現,“沒想到你的能力會再次進化。”
“陸重,”鐵匠冷笑一聲,即使隔著麵具都能感覺到他聲音中的譏諷,“這還要多謝你了。”
戰鬥稍歇,由四郎覺得自己總算能喘口氣了,他再次露出微笑。
“鐵匠,一命換一命,”由四郎仰頭對半空的鐵匠說,“你帶走操控者,我留下金手,這個交換條件並不過分吧?”
由四郎知道,既然這次鐵匠不但毫發無損的回歸,並且能力莫名的更上一層樓,那麼對於近神軍來說,他們已經失去戰場的控製能力,即使不提出換人,他與陸重在鐵匠等人的攻擊下,恐怕也很難留得住操控者。
陸重盯著鐵匠,試圖想明白令鐵匠能力更進一步的原因所在,他可以明顯感覺到,稱鐵匠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是不準確的,那應該稱之為更加純粹。鐵匠表現出來的對力量的使用更加精準,如同普通美術生一朝得悟終於成為藝術大師,那種對自身能力揮灑自如淋漓儘致的暢快,讓旁觀者也為之沉醉。
變得更強,這是所有亦神者的希望,論亦神者之間的強大,究竟該如何計算呢?是能力的殺傷力更大,還是更加變幻難防,是能力之間的相互克製,又或者向傀儡師這樣幾乎無法被破解。
這裡沒有真正準確的答案,畢竟光明之子終究隻有一個人,對於其餘人來說,能夠讓自己的力量更加精純,更加隨心所欲,足以。
鐵匠輕笑一聲,對於陸重的心思,鐵匠毫不知情,他隻是單純的被由四郎可笑的提議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