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左右需要尋找更進一步的感覺不同,鐵匠已經邁出了那一步,他現在所需要的,是徹底掌控這股全新的力量。
在第七區那場戰鬥之前,鐵匠的能力是控製周身感知範圍內的金屬器,一切簡單粗暴,仿佛粗糙的沙礫。他可以扭曲它們,指揮它們,卻無法真正將金屬分解並且掌控其中的精華。
所以,當鐵匠被深埋地底,失去對地表那些金屬製品的感知時,他除了拖延死期,幾乎沒有其他辦法。
但是當他的力量再次突破時,這股新覺醒的能力帶給他的是對金屬的完美掌控,仿佛沙礫經過高溫變成光滑的琉璃,釋放出未曾有過的五彩光澤。
現在的鐵匠不僅可以自如操控金屬,還可以解構它,重組它。他在地底時,正是依靠這股力量將周圍泥土石塊中的金屬元素分解出來,重組成一股金屬狂龍,帶他衝破地表。
鐵匠的斜靠在那張舊沙發上,一隻手張開,那隻手掌的上方,一小塊五顏六色的金屬正在不斷變化,時而壓成薄到不可思議的圓盤,時而拉長成一根細線,表麵還會不停波動,好像失重狀態下的水球。
這塊小小金屬是鐵匠從這件屋子裡的各種物件裡抽出的小小一部分,他從原本形態各異的金屬中各抽取一小部分,彙聚融合,凝聚成一個整體。
此時的鐵匠就像一座熔爐,可以鍛鑄天下金屬,他隨時可以感知到周身任何金屬材料所在。那已經不僅是他的武器,他的戰士,更是他身體延展而出的一部分,隨心所欲,如他心意,鐵匠從未感到自己如此有力。
餘生將洞察之眼的目光從鐵匠身上挪開,鐵匠經過這次絕地逃生的洗禮,不僅能力更上一層樓,精神力量也更加堅定。
左右繼續沒心沒肺,即使曆經生死,在左右看來也隻是刺激的體驗,他現在一心求強,完全沒有多餘的想法。
唐糖對左右這種任何事都滿不在乎的性格有時佩服有時無奈。在她看來,遊蕩者的形式的確已經陷入穀底,麵對近神軍的步步緊逼,雖然暫時還可以在局部對抗中不落下風,卻始終難以再像過去幾年那樣有所作為。
最令人警覺的是,最近幾個月來,近神軍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大量主力並沒有出現在與遊蕩者的明爭暗鬥中,每次僅有幾位亦神者抵達戰場,第七區的戰鬥中近神軍甚至派出傀儡師這樣幾乎從不露麵的存在。
這次店長回來與鐵匠交換信息,兩個人得出一個不可思議又不得不信的推論:近神軍處於兵力不足的狀態。
唐糖看向丁晴,丁晴今天身穿白色襯衣黑色筒裙,長發高高束起,站在吧台後麵的她看起來比身邊的餘生還要高挑,僅有的幾個客人時不時將目光落在丁晴身上。
丁晴麵無表情,那張美麗的麵孔好似玉雕,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挑弄吧台上的一盆花,對周圍男性若有若無的目光視而不見。
唐糖知道丁晴的過去,丁晴從沒有表露,但是遊蕩者裡除了餘生之外的幾個人,其實都知道她滿心仇恨。這股仇恨是對殺死她父母的由四郎,對奪走她家庭的近神軍,也是對毀掉她生活的帝國。
無論遊蕩者或者近神軍如何變化,丁晴心裡隻有一個目標,複仇。
唐糖的目光最後落在餘生身上,餘生端端正正坐著,臉上帶著一貫輕柔的微笑,那笑容既像示好,又十分空洞。
在唐糖看來,餘生和丁晴一樣,身負深仇,隻是細節有一些耐人尋味的差彆。
丁晴因為異能家破人亡,餘生卻因為經曆的慘劇而覺醒能力。兩個人的命運就像硬幣的兩麵,各自相反,卻最為一體,從不同的點像著不同的方向出發,卻在同一處相會,似乎命運開的一個大大的玩笑。
與丁晴表現出的冷漠不同,即使經曆巨變,餘生依然保持著待人的溫暖,隻是這溫暖具體有幾分真實,誰也不知道。隻是唐糖偶爾留宿二樓的時候,在夜深裡會聽到餘生的壓抑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