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長孫無忌眾人正在洮州府商議著洮河郡未來的發展方向時。
李元景已經回到了清水川,當天就宣布將清水川超過八成以上的土地,割讓給大明王廷,以此表示當初大趙王廷的人在日月山擄掠孩童的歉意。
這個消息如肆虐的風,在極短時間內,就從大趙王廷飄到了澆河郡,乃至大唐腹地。
第一個收到消息的自然是長孫無忌等人。
這會兒,他們還在商議著洮河郡未來的發展方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眾人都呆愣了片刻。
不過也僅僅隻是片刻而已。
很快,他們就釋然了。
李元景的確不成氣候,這個時候選擇依附李承乾,他們倒也不意外。
說起來,這幾年清水川的發展還不如他們洮河郡。
當然,他們也清楚,真正拖住清水川在幾年都沒有發展的人,恰好就是李承乾。
李元景都能想明白的事兒,他們這些大唐的老狐狸沒道理想不明白。
畢竟吐穀渾的餘孽哪兒有這個能力,真要有這個能力,李承乾也沒那麼容易得手。
再說了,這清水川本來就是李承乾的囊中之物,當初要不是李元景橫叉一杠子,清水川早就成為了大明的地盤了。
這會兒也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可就在他們這般想著的時候,大明王廷的一個消息傳來,卻是徹底讓眾人坐不住了。
“郡守,日月山傳來消息,明王傳令天下,說是大明王廷,堂堂西域霸主,豈會窺覬於周邊各國的領土。
然,趙王態度堅決,大明無法推辭,是以即日起,將澆河郡以東,河東、河西……等地贈送給大趙王廷。”
一聽這話,長孫無忌當即就站了起來“堪輿圖!”
他突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很快,就有人將堪輿圖拿了上來。
而褚遂良等人當即就圍了上來,隻是一打眼,眾人頓時就是一驚。
他們雖然在聽到這些地名的時候就猜到了一些東西,可當親眼所見之後,眾人還是呆愣在了原地。
如果說之前李元景的動靜眾人早就有所猜測的話,那麼李承乾的反應卻是眾人始料未及的。
這不是說李承乾這樣做對大唐會有多大的影響,而是李承乾的態度。
要知道,如此一來,大明和大唐之間除去通商口岸之後,真就一點兒交集都沒了。
而就在這時,尉遲敬德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一臉憤慨地說道“這都叫什麼事兒,老夫剛剛在邊境布兵,結果趙王就來了,你們讓我現在怎麼搞?”
自從吐蕃覆滅的消息傳來後,尉遲敬德就在唐明的邊境布下了重兵,雖然隻是做給李二的一個態度,但也有威懾大明的意思。
可如今李元景一來,他威懾誰去?
費了半天勁兒,卻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之上,這種感覺他是真覺得憋屈。
長孫無忌聞言笑道“吳國公息怒,既然來了,那我們就大明此舉,怎麼也要做出一個應對才是?”
“應對?怎麼應對?”尉遲敬德聞言,一臉的不爽,“總不至於讓老夫派兵進駐趙王的地盤吧?”
一聽他這麼說,長孫無忌眼前一亮,當即說道“為什麼不可以?”
眾人聞言,都愣住了。
“不是,長孫郡守,這趙王雖然是我大唐皇室,但如今既然已經自立了,我們要是貿然進兵的話,他要是鬨到陛下那裡去,陛下怕是也不好辦吧?
尤其是太上皇剛剛駕崩,陛下也要顧及一些東西,怕是到時候還得我們吃瓜落。”
許敬宗當即就說道。
他這個人一向謹慎,雖然此番他已經爬上了長孫無忌的這條大船,但不代表他就認可長孫無忌的所有做法。
有些事兒,長孫無忌能做,但他不能。
真要鬨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之時,他隨時都有可能成為那被舍棄的棋子。
彆看他是什麼十八學士,在李二眼裡,多少個十八學士加起來,也沒一個長孫無忌值錢!
褚遂良卻是撚著胡須道“這事兒未必就做不得,首先我們要弄清楚趙王這麼做的意圖,其實對付趙王,要比對付那位簡單多了。
而且,想必趙王也不願意夾在那兩位中間吧?”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是這麼個理,至於說趙王的意圖,其實他能有什麼意圖?
這幾年被大明壓得都快喘不過氣了,清水川這幾年基本上就沒有得到發展,甚至境內還民不聊生的,所以此番必然是被那位逼得沒辦法了。
是以,這會兒我大唐要是入駐他大趙王廷,他是一定願意的。
不然,就他一人抗衡大明,他扛得住麼?”
“那如果這是趙王和那位一早就商議好的呢?”崔明遠說道,“就從這堪輿圖上來看,下官更認為這是那兩位的籌謀,畢竟,如今的大趙王廷雖然綿長,但比之當初更難以發展。
而且,恰好切斷了大明和大唐之間的聯係,這要不是有意為之,老夫是不信的。”
“有意為之又如何?”長孫無忌笑道,“是他李元景敢承認,還是那位敢承認?我們此番進駐大趙王廷,他李元景都不敢多言。
如果他是被那位逼迫的,他自然會奉吾等為上賓,如果他們是有意為之的,他也不敢讓我大唐知曉,還是隻得奉吾等為上賓。
畢竟,大唐不是他能開罪的。”
長孫無忌一說完,眾人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的確,長孫無忌說得不無道理。
李元景如今的處境不管是怎麼形成的,他都開罪不起大唐。
哪怕他和李承乾有什麼謀劃,但在成事之前,李元景也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真要把自己的路走死了,如今李淵也駕崩了,未來萬一李承乾行差踏錯,那就不是被幽禁那麼簡單了。
“那我們是不是要先派人去知會一聲?”片刻之後,褚遂良說道,“畢竟我們要是貿貿然的進駐大趙王廷,難免引來非議。”
“這是自然的。”長孫無忌說道,“這樣,你們繼續商議一番,老夫和吳國公一道去會會趙王,許郡丞記錄在案,不日上奏長安。”
作為大唐的封疆大吏,他們要是離開自己的國土會見他國君王,自然是要上報朝廷的,這種事兒要是敢隱瞞,今後一旦被人揭發了,告他個裡通外國都不冤枉。
尉遲敬德聞言倒是沒說什麼,去一趟大趙王廷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事兒。
而且,他雖然沒怎麼開口,但李承乾和李元景玩的這一手,他還是能看明白的。
粗略的準備了一番,長孫無忌和尉遲敬德當即就動身了。
而剩下的幾人,則是一臉的唏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伱,半晌無言。
如果說之前長孫無忌提出的大明威脅論還隻是一個說法的話,如今,大明威脅論就真應該提上日程了。
“諸位,未來這洮河郡怕是不會安生了啊。”褚遂良說道,“那位此舉,其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若是我們還不做出反應,未來唐明真要掀起了什麼衝突,我等又該如何自處?”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許敬宗說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那兩位真要鬥起來,洮河郡還不知道有多少要殃及的池魚。
“諸位。”沉吟了片刻,許敬宗這才說道,“洮河郡該變一變了。”
“怎麼變?”楊刺史問道,“如果需要本官配合的話,本官一定配合。”
他和孫刺史其實是在場最為難的,畢竟兩人雖然在洮河郡勉強有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可一旦涉及到唐明之爭,他們那點兒錯綜複雜的關係就顯得像個笑話了。
許敬宗、崔明遠這些人可能還有彆的選擇,但對於他們而言,真的沒得選擇了。
若是將來唐明之爭真的發生了的話,他們才是最先被殃及的池魚。
所以如今,他們隻有一條路,抱緊長孫無忌的大腿!